这天与我而言，异常难忘。
先前从未敢考虑过的事和说出口的话，都在今日被那个人半推半就地道明。
整整一上午的休息时间，鸠都在认真详尽地与我讲述他的家族——索恩斯特的一切。
那个曾经只能在书本上留下寥寥数语的存在跃然于纸上，鲜明了起来。
但也正如鸠所说，它有可怜之处，亦有可恨之处。
那些曾被安娜贝斯攥在手的报告记录也仅仅是它罊竹难书下微不足道的一笔，很快就如历代家主所做的那般，被刻意地掩埋雪藏。
但在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能发现鸠和他口中的家人是不一样的，他至少告诉了我真相，给予过我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他至少...是可信的。
而现阶段我最关心的，无异于鸠口中所说的，来自于安德鲁的威胁。
还有岚...
对于后者，他率先给出了承诺，保证我不会再受其侵扰，同时告诉我那个撕毁“交易”的人格十分危险，他只想不顾一切地留下我，还企图蒙蔽我。
而鸠却不一样，他会想方设法告诉我事实，在尽可能接受现状的前提下，先获得我的信任，再谈及其他。
我在心底暗暗感激着，尽管还有些许后怕。
至于安德鲁...鸠表示需要先处理好他手中的事，同时毫不避讳地将索恩斯特家族与柏特莱姆家族之间的纠纷尽数告知于我。
之后，再找到布莱登问清楚我心脏伤口的真相，在尽可能把一切都理清楚的前提下，与我一同面对安德鲁的威胁。
当鸠坐在身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向来自信的人有些踟蹰不前，他甚至不太敢看我的眼神，仿佛很担心被拒绝。
头回知道那个人会为我这样一个刚刚才算真正认领的亲密关系者而表现得忧虑，患得患失...
我只感到心口一颤，向来愚钝未曾发觉这些的自己仿若被鸠轻而易举地牵住，又放在他的心上一点点塌陷下去，就此沉溺。
而在这些凝重的话题背后，他并没有放弃在霍格沃兹的正常学习和生活，就像先前那样，他照旧和我一同体验着，又在暗中尽可能地阻止那些人干涉到我。
对此我十分感动，哪怕自己后来的诸多不幸也缘于他的在乎，但在真正理解了鸠的心意后，还是决定不再逃避，试着陪他共同面对。
除此之外，鸠还邀请我一道去今晚的街头逛逛，说是在新鲜的场地有活动将要举办，只不过得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再来找自己。
我自是笑着答应了。
只不过话题刚一结束...他又向我索吻，这已经不是第二次得寸进尺了。
我羞愤欲死地拒绝后，只能在他宠溺的目光与笑声中仓促而逃。
有些时候，还真不太适应挑明关系的鸠...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向来不觉得自己被他掌控管束的我，头回感受到了被牢牢拿捏的后怕，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或许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
这天的黄昏很美，尽管转瞬即逝，还是给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在他看来更为记忆犹新的，是向原恼羞成怒之余“噌”地站起，拔腿就跑的狼狈身影。
以及随着他不断远去，那在夕阳下渐渐拉长的影子，就这么一点点爬上了他放于长椅的左手，又被不经意蜷起的指间温柔地触及并握住，回味着熟悉的感觉。
对此，鸠觉得很满足。
因而当黄昏融蚀，夜幕低垂，他独自一人顶着夜风站在露台处，心下仍旧感受得到温暖，甚至驱散了眼底的寒意，映照着下方星星点点的灯火。
鸠不动声色地靠在墙头处垂眸望去，留恋的目光落在人群中面露惊讶之色的向原身上，注意到他恍惚的神情和看花的眼，不禁露出淡淡笑意，却又在身后传来脚步声时随风而逝。
他不舍地收回视线，隔着中间幽幽燃烧随风晃动的火光看向不远处前来赴约的人，一时间周围静得唯有桌上烛火的噼啪声。
尽管卡尔文的脸色有几分凝重和不耐，却仍然秉持着家族礼仪，但鸠看得出来这其中有部分原因是怒火所致，在愤怒未到达顶峰之前，人总会出乎寻常地理智和刻板。
这也意味着他的警惕心相当之高。
“我就不坐了，直接说吧。”
那双微眯的浅棕色眼眸流露出嫌恶，漠然看着鸠伪装成的岚身上惯常穿戴的深色上衣，以及那一头随风飘荡的银发。
“事先声明一下，我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在这闲聊。”
经历了昨日的虚惊一场，卡尔文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地认识到面前人的可恨与阴险，因此也不再顾及以往那些为数不多的所谓交情，而是正式与岚交恶。
何况麻烦还不止他一人，安娜贝斯自侥幸从他手中回来后就对自己的话不闻不问，哪怕他对她失踪期间发生的事情关心再多，都被无一例外地无视了。
甚至妹妹还当面恳求自己别再埋怨或者企图报复岚。
他头一回理解了上次家庭聚会时父亲勃然大怒的神情，尽管那大多是冲自己来的，但有不少还是归咎于索恩斯特家族的无耻行径。
然而立于正对面的鸠对于他面沉如水的脸和心里所想的那些事毫不在乎。
他甚至轻笑出声，让对面的人微微一怔，随即便怒从中来:
“你...”
“你知道我为何选在这里相约么。”
鸠优雅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卡尔文面向墙下映照出来的辉煌灯光，丝毫不惧身后人会突然袭击发难，转而偏过头扯出一丝带着凉意的笑:
“还是说你也很忙...忙得和我一样，有人在墙下等着你一起逛街?”
话音刚落，那张未被光线照到的脸上有一瞬的狰狞，又被黑暗隐去了大半，却还是悉数落入鸠眼中。
他再度转过身来，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走到桌前落座:
“即是求之不得，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便随手取出两封信，一黑一白置于桌前。
做完了这最后一步，鸠刚想起身赴约，却被卡尔文叫住:
“...你怎么会有柏特莱姆家族的信封?”
他脸上原先弥漫得无所适从的怒意和血色猛然褪去，显得有些苍白，是鸠意料之中的反应。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没准有你想要的答案呢?”
见卡尔文不再挽留，而是紧张地拾起那封信拆开，鸠也不作过多停留，转身便下了楼。
在经过一连串莫名漫长的旋转楼梯后，他熟练地变作自己的模样，终于置身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到了那个人——
然而向原却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走动，而是停在了一处游乐设施前，正眼巴巴地望着店面里一块巨大横版上挂着的无数个娃娃。
鸠凝眸看着这一幕，心下若有所思，干脆站在这看他会如何发挥。
然而，尽管向原铆足了劲瞄准和集中注意力，却还是空了不下数枪，看他微红着脸垂头丧气地琢磨手中的道具，有点令人忍俊不禁。
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出现了。
结果还未等鸠上前几步，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旁侧，正面带笑意垂头与少年聊着什么。
再看看向原的反应...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喜，到后来的熟络自然，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模样。
鸠原本愈渐加快的步伐在见到这一幕时狠狠停下，他双眸微眯漠然注视着，面上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冷然，让一旁从刚开始就有意无意偷看他的路人都瞬间敛起了看热闹的心思，默默移开目光。
同时心道那位可怜的孩子惹了个不好糊弄的主。
......
不得不说，今晚的一切可真是太棒了。
哪怕鸠暂时还没回来，我也率先把这里的部分活动都体验了个遍，到时候没准还能指点下他。
我暗暗想着，转头盯向不远处那排挂着不少娃娃的店铺，心下跃跃欲试。
“嘿，想尝试下吗？”
一道声音突然自旁侧响起，精准地猜中了我的想法。
我回过神看向他手中提拎着的.枪.械模样的玩具，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嗯...可以让我试试么？”
“当然，前几次免费，亲爱的。”
突如其来的暧昧语气令我一愣，可很快耳边又传来他略带嬉笑的调侃声:
“呀，稍微撩一下就脸红了...那再奖励你五次机会，别忘了给店面好评噢！”
我怔然站在原地，手上已经揣了把不知何时被他塞来的玩具枪，或许是在走神的时候吧。
趁他转过身去，我又低头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暗自咬了咬牙。
这人...未免也太没距离感了。
我瞪着那个穿了一身五颜六色t恤衫的家伙，被他一头潦草的卷发吸引了注意力，就像是什么缠绕在一块的海藻，还挑染上了夸张的深紫色，或许在大部分学生眼里这挺时髦的。
“那我不客气了。”
“请便，亲爱的~”
本来我已经架好姿势准备扣动扳机，硬是被这道肉麻的声音给惊得擦.枪.走.火。
那枚子弹不受控制地偏离预期轨道射向了本该稳稳命中的娃娃周围，伴随我的怒喝发出一声脆响。
“喂，这不算数——”
“亲爱的，冷静点...我敢保证即使不出声你也打不着。”
加百列悠然开口，好整以暇站在一旁抱臂看着面前恼羞成怒却继续扛起枪射击的少年，暗想这笔生意很快就要做成了。
因为家族世代行商，他深谙赚钱的门道，哪怕在这条街道上无法像家里人那样大张旗鼓地采办销售，自己也能够想方设法不那么束手束脚地从学生们的口袋里拿走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加隆。
而眼前这个家伙从刚开始就被自己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了，看他手上拿着的半杯酸梅汁和校袍一侧无意间蹭上的烧烤酱，就知道此人已经逛了近三分之一的活动区域。
但以正常人的速度，按理讲也该走到距离这里数米开外的雕塑展区了，外加上他总是四处张望个没完，脚下走走停停，估摸着是在等人。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是，他终于观察到自己的店铺，看上了那几个娃娃...对此加百列便有十足的把握招揽到这个生意了。
如果是女孩子，一点点鼓励和哄骗就足够她狠不下心走开，尽管明知鲜少有中靶的可能，还是会觉得值得一试。
至于男生，就得看情况...免费的试玩次数不要白不要，他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然后便是恰到好处地挑衅一番，男生多半不会知难而退，若是上头了甚至能大赚一笔。
但眼下，加百列头回没拿惯用的手段对待面前的人，他看上去就不像是单纯会为了免费次数或者挑战自己而尝试，仅仅是看上了店里的一个娃娃...
如果直接打击他，多半会把人吓跑，何况那样的身材...但凡玩具枪重了些，便很难控制好准心，因此他干脆刻意拿了把自己改装过的，镶入金属的重.型.枪。
在做足准备后，加百列还特地多看了眼少年那张并不显成熟的脸庞，向来摸透人心的他不由暗自啧啧道:
还真是单纯...气质上居然有几分像朋友先前骗过真心的可怜家伙，就是有点倔，没料想中那么软弱可欺。
于是他下意识便撩拨了下向原，不由觉得他的反应可真有意思，竟是突然体会到了朋友的乐趣...让男生脸红还挺好玩的。
加百列这么想着，将下巴靠在交叠着戴满戒指的双手上，好一会才惊觉自己似乎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取向，但转而便感到可惜...眼前的少年就算再对胃口也不能做什么，他可是鱼肉，而自己是刀俎。
就像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一样。
他分得很清，不会像那个朋友两手都抓，直到辜负真心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呢。
......
“砰——”
又一次免费机会被我浪费掉了。
见自己再度失手，我失望之余，有些心跳加速地看着板子上依然挂得满当当的娃娃，放下枪的瞬间才突觉双手竟是隐隐有些酸软颤抖。
目光掠过那黑黢黢的表面，我蹙着眉陷入沉思。
不是说这种吓人的外表最多只是玩具枪的噱头么，怎么总感觉手上这把有如真枪那般死沉死沉的。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那个可恶的家伙扰乱了思绪和注意力，拿起来的时候居然都没注意到这点。
而眼下自己已经没有免费机会了。
于是我又眯起眼看向他，尝试做出狠厉的表情来质问这个家伙，然而目光怼上的人却一脸无辜，他托着下巴笑吟吟地开口:
“一次一金加隆，恕不退还！”
“我想换把枪。”
“亲爱的，男人通常不会这么含蓄地表达自己不行。”
我本以为不会被影响到了，却再度被如此奇怪而露骨的话噎住，脑袋发懵。
再配合上他眼中适时流露出的邪肆目光，顿时有种想要摔枪走人的冲动。
但他眼瞅着我脸上显而易见开始爬满的红晕，轻挑的眉目仿佛看淡了我这类人之后会做的事。
而他只要站在原地笑着注视我离去的背影，就有了一天的乐子。
偏偏我还就这么中了计，真是令人大为恼火。
而鸠还没来...
脑海中下意识搬出的救星令我感到安心不少，等他来了我必定要回这家店再试试手，顺带追究那把枪的问题。
然而，正当我气冲冲地丢下枪打算一走了之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熟悉久违的身影。
之所以没有说熟悉的脸，是因为他一直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高的存在，于是我只得仰起头，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杰弗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就在前天，我从伊法魔尼学院转学归来了，向原...还真是好久不见，你一个人来逛街么？”
加百列原本笑得灿烂的脸不动声色地敛起，眼看这俩人在自己的店铺前聊起天来，感觉很不顺眼。
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家伙还挡住了大半个门面，这得错过多少生意...何况自己怎么从来没在学院里见过他，这人还去过伊法魔尼?
正当加百列就要不耐烦地赶人时，余光又敏锐地捕捉到左边一个快步走来的身影，他注意到那是个面容不俗的男子，却冷着一张脸盯向那个聊得正欢的少年，逐渐逼近。
而他脸上能冻出冰碴子般的神情...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加百列对此感到有些讶异，直到眯起眼几度观察两相确认后，他释然一笑，突然不打算赶人了。
而是微微俯身从展台下方掏出了刚在蜂蜜公爵糖果店里买来的巧克力球，饶有兴趣地边吃边看。
这家伙的乐子还真是多得找不完...竟有些想要认识认识的冲动，不过这种心思还是藏在心底比较好。
直觉告诉他，那个身着黑金色礼服的男人不是个好惹的存在。
......
我同杰弗兰站在原地，聊得还算开心。
记得当时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收到杰弗兰的来信，字里行间都看得出他对那次转学的事相当郁闷，不仅如此还很想念在霍格沃兹的朋友们。
而昨晚的回归舞会便是他亲手操办的，杰弗兰不仅回来了，还一手接过了代理级长的职位。
但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当初在信中提及的，等回来有机会再当面问我的神秘问题居然是——
“向原，如今你还愿意搬来我的宿舍么？”
“这个...我现在已经有舍友了，他是...”
未等我说完这句话，突然感到自己肩上落下了一只手。
本能地，我下意识往杰弗兰所在的方位躲开，却发现那只手丝毫不肯善罢甘休地再度伸来，心下一急便狠狠打了过去: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不玩了！”
结果，待我转头侧目看去，却发现那个店主并不在我后方...他看上去还相当吃惊地看着我，口中塞着的糖果都掉了。
而我...不知为何见此心口一悬，竟是有些腿软地险些要跌倒，幸而被身后的杰弗兰双手扶住，这才堪堪站稳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看向距离自己脚下半米远处，那双熟悉的靴子。
未等大脑死机的我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只被打得甚至有些许泛红的手伸过来轻轻触上了下颚，指尖冰凉的触感令我一颤，却不敢缩回去，只得吞了吞口水，尴尬地望向他:
“晚上好啊...鸠。”
当我看到那张脸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矜贵时，就知道自己完了。
下一瞬，我被另一只手意料之中地拉了过去，期间还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衣袍下摆，最后在鸠身侧站定，战战兢兢地看向面色似乎有些复杂的杰弗兰。
我观察到他欲张未张的嘴，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当我还惊魂未定地自以为侥幸时，身边的人突然再度抓紧了我的手，那股力道带着显而易见的占有欲，或许真能令人心头一暖...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
我刚打算解释清楚，鸠却先一步开口了:
“今晚玩得开心不？”
他转头看向我，脸上挂着笑意。
我真的很想让自己的面色显得轻松自然些...尽管袖口处的手被捏得死紧，尝试松开也无果。
“当然...很开心。”
“那我们便回去吧。”
“好啊...啊?”
本来打算先句句应和下来的我怔住，旋即慌了:
“可你还没逛呢...”
“你玩得开心就好。”
“不不...那，那我还没尽兴呢，我们快去吧！”
这番下来，我大致是懂得鸠的意思了...他不想当众搞僵场面，而这件事我也有错在先，于是急忙扯着他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跟杰弗兰道个别:
“下次有空再...唔?”
一只手突然向后伸来钳住了我的肩头，他脚下一转，只瞬间便把我带走，混入人群当中。
后来，尽管我诚惶诚恐地率先与他道了歉，可鸠依然端着那幅温柔的脸色，仿佛早就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这种反常令我感到十分不安...鸠并不总是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除非真的遇到了什么令他气急败坏的事。
那他会变得相当礼貌...确切是疏离。
可接下来，鸠却丝毫不排斥地带我逛遍了一整条大街，连同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吃摊都扫了个遍，我甚至多尝试了好几种蘸料，就是为了把他递来的烧烤吃干抹净。
于是这一期间我也渐渐放下了不安和紧张感，开始尽情享受着那些游乐设施带来的快乐，以及和鸠参与其中的，全然不同的经历体验。
到最后我们还在方才暂且搁置没去的照相馆拍了张合照，上面的我笑得相当开心，鸠则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淡笑。
我拿着它兀自入迷地看了许久，转过头来才发现鸠正一副抓包的模样盯着我的脸...顿时便急得把照片一股脑塞给他，快步朝前走去。
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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