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熟悉的紫靛色夜空,微泛着白日里深蓝的色调,月光温柔而缱绻,照亮二人并排前行的身影。
无数人从旁经过,烟花于天际炸响,却都仿佛被隔绝了一般,唯独剩下他们彼此相对的世界。
眼看着舞会举办地点近在眼前,那恍若初见的场景和熟悉的夜色,让向原自出门起还有些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舒缓了。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去跳舞了?
自打卷入那场浩劫到现在,有大半的时间都待在禁林里,为回到霍格沃兹而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
等到终于看到了回来的机会,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阴谋...
如今终于站在这里,竟是感觉如梦一般。
悠扬熟悉的乐声自眼前大门内亮丽辉煌的大厅飘来,连同欢声笑语淹没了他的知觉,迟钝之余甚至未能料到身旁的人正一瞬不移地盯着自己。
鸠知道,向原哪怕半推半就地拒绝自己,等终于来到舞会现场的时候,他一定会对这种熟悉而久违的快乐表现得难以割舍。
进门后,他就不再像路上那般强硬而不容抗拒地拘着向原,而是礼貌地松开手保持绅士的距离和举止,任由身旁的人万分感慨地熟悉着周围的场景。
鸠观察到向原正目光一亮地注视着大厅内悬挂的巨大落地窗上依次嵌入的各色水晶吊坠,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着四大学院的徽章生物。
这是自向原离开霍格沃兹去往禁林不久后就被负责人彻底焕新的装饰。
除此之外还有围绕着舞会边缘的微型水池,里面延绵不绝地流淌着干净澄澈自带香薰净化作用的魔法药水,从外观上看却与普通的水无异。
之后他们又一步一徘徊地来到专供巫师们跳舞闲暇之余用于休息交谈的饮品区,原先铺满大理石台面的镂空雕花白布也被置换一新,转而镶上了质感奇异的水晶外壳。
然而当向原试着伸手触碰那些在舞会高亮的灯光下隐隐泛着琉璃色彩的桌面时,手下花纹繁复的色彩竟出乎意料地被延展开来,仿佛能根据施力的程度自由变换,极具韧性。
待他已然沉浸在重回舞会的新颖气氛中流连忘返之余,鸠自顾自地抿唇含笑,暗中观察了许久,随后不动声色地递给好奇心旺盛的人一杯冒着气泡的水晶瓶,里面带着奶油味道的香甜气息呼之欲出:
“看累了吧,来喝点饮料?”
走神的人这才回头看向装束精致规整的他。
今日鸠的打扮并没有如现在站着的舞会场面那般充满新意,相反地,他穿上了二人相遇那天的礼服——
在暖黄色的灯光烘焙下,熟悉的雪色领口被黑金色的蝴蝶结束起,日月星辰都仿佛在腰部往下那有着鎏金暗纹的衣摆上流淌,一双风格独特的黑靴也光洁锃亮,即使在记忆中曾被笨拙学舞的自己不小心蹭脏过。
一想到这个,向原便不觉忽略了那只拿着饮料的手,转而与鸠双双对视。
他一如昔日的绅士风度,温润的眉间析出柔和之意,单单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任何人,都能让另一方不好意思地面红耳赤。
“发呆了?”
如画的人忽然开口,惊醒了当事人。
向原愣愣地回过神来,只见他璨然一笑,将手中的物品往自己面前一推,自带奶香味的暖意霎时隔着瓶壁渗入衣物下的皮肤间,杯口荡漾着令人垂涎三尺的橙黄色液体。
“...我,我喝不了酒。”
反应过来低头看向饮料的人下意识推拒着,局促不安的神情令鸠不由得轻笑出声:
“不用担心...舞会的饮料也被革新了,单一份的酒精含量变少了。”
鸠一边说着,却朝向原倾上前来,刻意遮住了自己身后的提示语标牌。
后者先前也只顾观察着舞会的新奇变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那张摆放在不起眼的桌子边缘,用流畅笔画标出了饮料区酒精含量的小牌子。
数字的确是小了,可仅仅是个零头。
最终,向原还是犹犹豫豫地接过了那杯散发着熟悉味道的饮料,却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被这句话说服了,还是被那个人。
直到他抬头看向鸠,眸光划过方才吻上自己的唇畔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时,登时心下了然。
向原咬了咬牙,赌气似地收回目光,又垂眸看向手中那杯自己推脱不掉的黄油啤酒。
里面的香气飘然而上,挑.逗似地萦绕在鼻尖,令他暗自咽了咽口水。
实话说,他并不对这种饮料避之如蛇蝎,甚至因为它绝佳的口感和那场动人心弦的相遇,而在时间的沉淀下有了非同一般的韵味。
眼下手中的这杯黄油啤酒不比初遇那天来得逊色,甚至是被眼前人亲手赠予的。
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他在心下自言自语着,试探性地举起它,让沾满泡沫的杯沿轻触下唇。
顷刻间,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就涌上喉间,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牢牢惑住了味觉与嗅觉。
向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它的味道。
哪怕在当时因此酩汀大醉,落入了鸠亲手布下的陷阱...事后想起竟也回味无穷,甘之若饴。
这杯黄油啤酒就如同他本人那样...无法拒绝。
......
一旁的鸠自计划实施起就默默注视着,玩味地看着少年自顾自地做着心理斗争,他知道气氛上来了,向原便只能妥协,甘愿承受下自己施予的甜蜜惩罚。
眼见他犹豫再三还是喝下了第一口,第二口...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逐渐上瘾。
那瓶原先在自己手里还满当当的黄油啤酒眨眼间只剩下一半,里面暖黄色的液体在他手里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如潮水般爬上杯壁又漾至杯底。
而再一抬眸,那张原先还带着拘谨之色的面容已然浮起红晕,迅速染上了双颊,模糊了灰色眼睛里的焦距。
向原已然醉了,身躯不时微微前倾,指尖麻木地提拎着半杯黄油啤酒,又被鸠不着痕迹地拿走放回桌上。
“去跳舞么?”
毫无防备的人被他搂入怀中,在耳畔轻语着,时不时还用唇摩挲过那染上绯色的轮廓,酥痒的感觉刺激得向原浑身一颤,双睫下酝出烟笼寒水般的眸色。
“跳...舞?”
鸠从容不迫地懈下搂着那具身体的手,后撤几步俯身,熟练地摆出邀请舞伴的标准动作。
眼前的一切在仿佛都在重演,令向原感到阵阵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月。
酒精的作用便在此刻展现出来。
还未等那脑中断了的弦重新连上思绪,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举动。
凭借本能,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放在了眼前人的掌心里,微凉的触感与自己的温热构成鲜明的反差,竟下意识舍不得松开。
向原觉得不止是自己的脸,就连身体也在阵阵发热,于是迷糊之际又用另一只手扯松了领带。
待鸠满意地直起身子,再度抬脸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他衣.衫.不.整满脸飘红的模样。
那件本该整齐踏实地平铺于领带下方的衣口微敞着,露出.锁.骨.处瓷白的.肌.肤,因体温升高泛着薄红。
然而鸠看着这一幕,却只是下意识敛了眉目间的柔意,微眯着望向四周,最后不动声色地替向原重新整理好了衣服。
但刚弄好不久,一只不安分的手又要伸上去扯住领结,最后被鸠眼疾手快地捉住,动弹不得。
察觉到行动受阻,向原微蹙着眉,懵懂的目光盯着他透出不解和薄愠。
“好热...”
“会着凉的。”
可他依然不听劝,一张脸仿佛气鼓了般,执拗地喃喃着要继续下去。
结果下一刻他的手却突然被鸠拔开,摁在了面前人的.胸.口.处,刹那间接触的地方便传来细腻顺滑的布料质感,还透出不久前拥.吻时才闻到的木制品独有的馨香,熟悉得令他心惊肉跳,顿时抬眸看向了鸠。
后者的面容依然带着笑意,却不知何时起多了几分蛊惑和危险。
他垂下黑眸,温柔地抚着那只被自己轻而易举擒住的手上舒滑而带着暖意的质感,低低开口:
“那么喜欢解领带,先试试我的?”
说着便径自拉着那只些许颤抖的手缓缓上移,直接放在了不久前束得完美的蝴蝶结上,还有意无意地让指尖磨过自己的脖颈。
“我...”
直至此刻,终于反应过来的向原才结结巴巴地张着嘴,本就因醉酒而隐隐加速的心跳更快了,甚至连酒意都惊飞了大半,少有的清醒了一瞬。
可鸠仍旧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刻意濒近想看清他发丝覆着下的窘迫神色,让自己衣服上的气息与他身上仍然逸散着的似有若无的黄油清香杂糅混淆在一起,恶劣地频频扰乱向原的心神。
让他没法忽视,也无力回绝。
“别,我错了...不敢了。”
伴随那句带着颤音的告饶,向原的手这才如获大赦般被松开,下一秒他便垂下头.低.喘.着,意识到鸠凑得最近的某个时刻自己竟是无意间屏住了呼吸。
如今他只能踉跄后退几步倚靠在桌沿,丢盔弃甲般狼狈地深呼吸,才仓促回过神来,觉得逃过一劫。
然而等他合上眼稍缓过来片刻后,再睁开时,面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鸠倾身用一只手按压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尾含笑,满是宠溺:
“闹够了,也该跳舞了。”
明明是如往常般温和的语调,话到嘴边却莫名成了难以推辞的命令。
向原不知如何开口,片刻后才窘迫地偏过头去,发丝在一举一动间拂散开来,白里透红的侧脸和微颤的双睫都悉数暴露在身前人的眼中。
“近些日子生疏了...还喝了酒,怕你不满意。”
回应他的却是颊边忽而凑上的指间,冰凉而舒适地贴入肌肤,尽数抚慰着那抹滚烫带来的不适。
兴许是正处在微醺之际,向原恍惚之余竟是迷瞪瞪地单凭本能把头往那只手心凑去,撒娇讨好似地轻蹭了蹭,微卷发丝无意间摩挲过骨节分明的手,令鸠有一瞬的失神。
“不...我很满意。”
他不舍地放下那只捧着脸的手,再度牵起向原,沉湎而陶醉地怀念着昔日初遇时的一幕幕。
回忆远在天边,伊人近在眼前。
“忘得一干二净也无妨,我可以再教。”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随着二人一步步拾阶而上,踏入舞会中心的高台,伴奏声也依稀缓和下来,降调的旋律与环绕场地外圈的流水声交相和鸣,好似悠闲惬意的午夜小曲,平息了白日里的忙碌聒噪。
向原眼瞅着鸠转身离开,刻意点了首熟悉至极的乐曲,这是他们曾跳过许多次的舞,可随着二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对舞会歌曲的涉猎与掌握也越广泛...等回过神来,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跳《初遇》是在什么时候了。
正垂首走着神,黑发的男子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惊得向原一愣——
“咳,我准备好了...”
他生怕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积极,舌头打结似地开口,同时目光有意无意地逃离,却在垂眸的瞬间被一只手勾住了下巴:
“向原,看着我。”
这一次,鸠的语气没再带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情意,抑扬顿挫的语调间多了几分玩味与命令的口吻,手中的动作迫使向原抬起头,只能抿着下唇用无辜茫然的双目直视他。
“不准低头。”
“我怕踩到...”
闻言他哑然失笑,趁某人反应慢半拍的情况下忽地凑近,热息登时扑散在耳畔,带着撩人的气息:
“现在知道怕了...这是对你的惩罚,若是眼神敢飘一个的话...”
鸠讳莫如深地不再言语,只是牵起手在上面落下一吻,耳边的旋律也在此刻奏响,根本不给向原丝毫迟虑的机会。
期间二人一直保持着面对面的姿态,哪怕乐曲节奏进行到必须手脚并用的难度,他们彼此对视的目光也未曾移开过片刻。
只不过与鸠的从容不迫相比,向原就没那么轻松自在了。
他不仅要绞尽脑汁地重拾那些依稀生涩的动作,还必须与始作俑者两两相望。
实话说,向原从未如此久地观察或注视过鸠,在以往的印象里,他至始至终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如果真要找一个形容语,大概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但如今向原切身实地体会到了这句话中的谬误,只不过亵玩的对象从对方变成了自己。
在此之前,那半杯黄油啤酒几乎灌烂了脑中的每寸神经,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回过神来不漏掉任何一个节拍地控制着四肢的协调性。
而鸠总是在节奏加快濒临失误的瞬间用手把无措的动作揽回,就如同初遇那天夜里一般,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窘态。
可那双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黑眸却又刻意眯起,让向原感觉仿佛被揪住尾巴般无地自容,又只能死死克制住移开视线的冲动。
他时常在想,鸠今日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笑容会不会有些太多了...如果只是几次倒还好,可如此频繁地用蛊惑的眼神直视着他,玩味地挑出动作中的那些失误,却又心慈手软地原谅,好似在享受整个纠错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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