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正值春夏之交。
霍格沃兹城堡高处的某个窗口敞开着,一名坐在办公椅上的男子抬眼往禁林方向远眺。
数分钟后他收回目光,视线平稳缓慢地落在眼前铺平的信纸上,手中的羽毛笔已经被蘸过数次墨汁,却始终未曾落下,反而凝聚在笔尖悬而未滴。
卡尔文在犹豫。
但他忘不了数十分钟前,自己早已亲口将真相道明,也眼睁睁看着安娜贝斯眼含泪光地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还是照做了,听从了安德鲁的建议。
卡尔文也永远忘不掉二人当时在办公室的谈话,以及那个可恨之人脸上自信的笑容——
“就算你不说,她总有一天也会知道...何况别忘了安娜贝斯也是我的筹码。”
“你希望结果是这样的吗?你希望她知道真相的时候,面对的是我这样的卑鄙小人,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卡尔文,你是个聪明人。”
......
墨汁滴落在信纸上晕染一片,连同他的内心也变得污浊起来。
下一次落笔时,卡尔文没再犹豫。
*
任务日程表上的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接近尾声,对我来说这是件好事,意味着自己可能很快就能离开禁林。
而这几日我都待在安德鲁的小屋附近,尽管我已经不再怀疑他了,但总觉得占了别人的房子怪不好意思,便主动提出要回到自己的木屋。
安德鲁看了我一眼就欣然同意了。
而今天正好是他带我离开禁林回到霍格沃兹的时候,我特地早早起了床,没有丝毫拖延地收拾好一切装备来到楼下,还顺带准备了些先前剩下的甜饼打算送给安德鲁。
就当是回报他前几日的照顾,当然我知道这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日后有机会再回到禁林,我一定还会拜访他的小屋。
正思索的功夫,门外传来礼貌的轻叩声,我几乎不用上前确认便知道是安德鲁。
“向原,是时候出发了。”
上前推开门,第一眼便看到他身着霍格沃兹常见的办公服饰,与岚和卡尔文的打扮相差无几。
在跟上他转身的背影前,我递出了那块甜饼,眼前人见此有些讶异,犹豫片刻后还是接过了。
安德鲁回过头继续往前走,我抿唇笑了笑,随后将木屋锁好,跟上了他的步伐。
而这一次,我们没有走那条必经之路。
他似乎知道另一条新的出口,就在距离木屋以外数十米远的地方,当我和安德鲁到达这里时,正看到周围堆满了落叶。
只见沿途遍布一堆堆火红与灿黄交加的“小山”,而空余出来的地方则刚好形成蜿蜒曲折的小道,直通向禁林更深处的地带。
我一边听着脚下枝叶发出的清脆踩踏声,一边看着周围别致的景色,思绪游离在外,直到发觉走在跟前的人停了下来。
“拉紧我。”
他原先也好似漫无目的般徘徊在这些落叶堆附近,却在某一处与其他枯叶无异的草堆前站住了。
我闻言快步走上前,握住了那只有些许冰凉的手。
安德鲁曾说过自己的体质不太好,兴许这就是他的皮肤会微微泛着凉意,脸色也稍显苍白的缘故。
我垂眸思索完这些,才抬起头看向安德鲁。
只见他挥动魔杖掀起阵阵清风,卷携着那些落叶飘起,在一层层红黄相间缓缓落下的枯叶之中,我看到了某个先前从未见过的,泛着幽幽蓝光的东西。
可随着风力越来越大,连同那些叶片擦着脸颊而过,我逐渐眯上眼吃力地试图保持视野清晰,还未等我完全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前,一只手覆上了我的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低语:
“抓稳了。”
心跳陡然加快的瞬间,我猛地感觉到一股不属于安德鲁的力量拖拽着全身,而手心紧握的力道使我勉强得以和他共同跌入某个混乱且晕眩的空间当中。
这一过程不算完全陌生,但对于第一次经历的我而言相当难以忘怀...体验感确实和移形换影类似,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尤其是那种仿若迷失在未知空间中,不知会通往何处的彷徨和恐惧感,让我的后背不觉冒了层冷汗。
直至到达目的地后好一会,我还心惊胆战地握着安德鲁的手,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急忙松了开来。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在视野逐渐由交替轮换的恍惚与清晰转变为正常的过程中,我能看到眼前的男子一直注视着自己:
“第一次尝试,能保持站稳就很不错了。”
面对安德鲁的夸赞,我有些愣怔,但眼瞧着他已经回过头继续往前走,我也很快跟了上去。
而在我们眼前,方才没注意到的景象正是霍格沃兹城堡,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禁林,心情都有些轻松起来。
等到达久违而熟悉的旋转楼梯入口处时,我们便暂时分道扬镳,各自去找相应的人。
而就在我点点头打算离开之前,安德鲁却出声又叫住了我,他一步步接近,目光四处游离着,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记住,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你应该知道这次回来只能去见什么人。”
“嗯嗯...”
我有些心虚地点点头,答应了安德鲁之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周遭眼熟的人,一步步踏上旋转楼梯,直达级长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一想到自己方才确实有些怀念地看了眼格兰芬多的寝室所在的位置,心头就有些酸涩,但也只好忍住了。
同时回忆起自己在禁林执行任务的期间都没太想过鸠,毕竟想也没用,又不能变成月殷飞回来见他...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只能躲着他。
不过想来也是,按他的性格肯定又要担忧地问东问西,还是避开的好。
一番思索过后,我才深吸口气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卡尔文并不在办公桌的位置上。
反倒是另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不远处,她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在发现是我时也很意外——
“安...安娜贝斯?”
“...向原?你不是应该还在禁林吗?”
完了,这下子还没找到卡尔文就要被抓包了,偏偏还是最惹不起的熟人。
本来还祈祷在她对我的事不知情的情况下能暂且糊弄过去,哪知安娜贝斯开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面对她疑惑的神情我只觉得心乱如麻。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级长当时不是私下庭审的吗。”
“嗯...再怎么说卡尔文也是我的哥哥,他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
......
安娜贝斯忽略了将这句违心话说出口时心底传来的细密刺痛感,转而朝不远处的向原眯起双眼:
“既然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眼看向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无奈笑了笑,只是招招手让他过来: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们互相保密就算扯平了,如何?”
......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只好松了口气走上前去,也就在这时才看清她虽然带着明媚的笑容,可那双眼分明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哭过的模样。
见我凑近,安娜贝斯转过身来,露出方才被遮挡住的一束带有露珠的茉莉花。
“猜猜这是做什么的?”
“送给朋友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打量到这些茉莉都是新鲜采摘的,而团团锦簇的雪白花瓣之间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名字...似乎是“塔莉亚”?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
想起自己仅余的那部分和安娜贝斯接触的回忆,我登时说不出话来,果然自己留给别人的第一印象都那么差劲的吗...
正无语凝噎之际,安娜贝斯又开口了:
“在卡尔文处理你的个人档案时,我偶然间看到了入学信息...所以我想你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它就发生在距离你入学霍格沃兹的前一年。”
她的语气逐渐放缓下来,我却能从中听出哀伤的情绪,还有深深的懊悔之意,就连那只握着花束的手指都收紧了,漂亮的指甲嵌入包装精致的束带之间。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的意见。”
安娜贝斯突然停顿下来,她抬眸看着我,不知为何那眼底有一丝看不懂的怜悯之意。
“向原,如果是你的话...更希望知道一件事的结果,还是真相?”
本就做好准备听她说明一切的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疑问有些怔然,她还要征询我的意见...难道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但一想到自己刚来霍格沃兹不到半年,就招惹了不少的祸端,好像多一样少一样也无所谓了...索性抱着破罐破摔的态度道:
“呃...要我选的话还是真相吧,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直接说吧。”
“那我...就先说声对不起,其实这件事同你没太大关系,但和你的舍友关系匪浅。”
“你是说鸠?”
不知为何听到这我有些警觉,但自从那次迷情剂事件过去之后,安娜贝斯再也没有来找过他,这是我亲眼目睹的事实。
可她现在却突然提到鸠...难道在我还没入学前,他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吗。
还没等我意识到心底似有若无的异样情绪,安娜贝斯伸出手拿起了那张卡片,有些苦涩地一笑:
“看你那模样...不用想就知道猜错啦,和他有关系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如果不是我,塔莉亚也不会离开...那一天鸠站在岸边目送那艘船远去,他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她消失在尽头。”
......
话音未落,我却没忍住拢了拢手心。
就连她也看出来我有些不自然吗?
但是...重点应当是塔莉亚,她和鸠还有安娜贝斯之间发生了什么才对,我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正确的地方,尝试问起她:
“所以...塔莉亚为什么离开了?”
安娜贝斯停止了摩挲手中卡片的动作,转头看向我,那双棕色眼眸里似乎凝集了不少异样而复杂的情绪,除了后悔、哀伤之外,似乎还有隐隐的不甘...
我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又很快回过头,沉默片刻后才神色黯然道:
“因为我嫉妒她和鸠在一起...而后发生的事又让我的内心逐渐被恨意淹没,表白被拒,考场失利...这一切让我产生了以往不曾有过的糟糕念头,还放松了警惕心,就这么相信了一个不该信任的恶人。”
安娜贝斯陈述着那段不为我所知的过往,但她的反应令我担忧,听完这些话后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我听从了那个人的谣言,在他的指示下跟踪塔莉亚来到禁林深处,只是为了揭穿她...但是,到头来却是我被骗了,塔莉亚被诬陷退学,可那个人的不轨行径直到她离开这里后才被揭穿...”
“那麦格校长没有洗清塔莉亚莫须有的罪行,然后让她继续回来上学吗?”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小声打断了安娜贝斯想先一步知道结果,她却只是摇摇头:
“这件事后来被校长说明不允许再公开提及,大家也就没再执着于后续,而我...也不知道塔莉亚为何没回来。”
她自嘲一笑,将花束缓缓放下。
“自那之后...鸠大概就恨透我了吧。”
......
得知这样的结局,我不由得蹙起眉头,心下逐渐升起一些疑惑。
鸠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些,既然连麦格校长都强调了这件事的重要性...显然不像是我惹出的那些祸端一样轻易就能揭过。
而且看安娜贝斯的反应...她始终还无法放下对塔莉亚的愧疚,那鸠呢?
她说他一个人静静地目送那只载着塔莉亚的小船飘荡在夕阳下的黑湖中离去...
想到这我不觉蜷紧了双手,却又茫然地松懈下来。
既然鸠没再说起这件事...或许,他是第一个放下的人吧。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心底那抹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有点难受,还无法忽略。
于是我下意识转移了注意力,向安娜贝斯问起有关于那件事的另一个人:
“最后那个真正的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吗?”
“他...”
令我感到万分慌张的是,她不知怎的,似乎是被我这句话刺激到了...浑身竟有些颤抖。
很快我才想起安娜贝斯和那个人有过非常不好的回忆,暗骂自己说话不经大脑,急忙上前试图安慰,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心跳如擂,毕竟十有八九可能是卡尔文,我可不想在自己找他帮忙的时候刚好被怀疑在欺负他妹妹!
然而还未等我想到解决办法,卡尔文就这么打开门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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