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老太妃六十整寿,乃是京中一等一的盛事。
还未到正日子,王府所在的街巷便已车马塞途,冠盖云集。
朱漆大门洞开,门前两尊石狮子披红挂彩,往来迎客的王府仆从皆衣着光鲜,步履轻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显是训练有素。
林澜乘坐的马车在离王府尚有半条街处便慢了下来,随着前头的车流缓缓挪动。
她今日并未穿着过于扎眼的官服,只选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云纹杭绸直裰,腰间束着同色丝绦,坠着一块素净无纹的羊脂玉佩,通身上下并无多余饰物,却越发衬得她面容清隽,气质沉静,不似寻常孩童。
透过微微晃动的车帘缝隙,她能看到前方络绎不绝的华贵车轿,听到随风传来属于勋贵高官们的寒暄笑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属于权力与繁华的气息,她缓缓闭上眼,指尖在膝上无意识地轻叩,在心中再次梳理着今日可能遇到的情境与应对之策。
北静王水溶,年少显赫,圣眷优容,他此番特意相邀,绝不仅仅是因着老太妃一句“欣赏”那般简单。
马车终于停稳,林澜深吸一口气,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神色平静地下了车,将手中那份泥金请帖递给迎客的管事。
那管事显然早已得了吩咐,一见帖子,脸上笑容更添三分真切躬身道:“林御医大驾光临,王爷早有吩咐,请您随小的来。”
竟是不引她去前厅男客聚集之处,而是直接引着她穿过重重仪门,往内院方向而去。
此举引得不少已到的宾客侧目。
能直接由王府管事亲自引入内院见老太妃的,绝非等闲之辈。
有人认出林澜,低声议论起来:“那不是太医院的林小御医吗?”
“救治老王爷那位?”
“啧,果然英雄出少年,竟得北静王府如此礼遇!”
林澜对周遭目光恍若未觉,只步履从容地跟在管事身后,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王府内的景致。
但见亭台楼阁,皆玲珑精致,不似荣国府那般富丽堂皇,却自有一股清贵雅致的气韵,回廊下悬挂的鸟笼里画眉鸣声清越,假山旁引活水潺潺,处处透着匠心。
行至一处遍植修竹,题着“颐年堂”匾额的院落外,管事停下脚步,恭敬通报。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温和清朗的男声:“快请林御医进来。”
林澜步入堂内,只觉一股混合着淡淡药香与檀香的暖意扑面而来。
堂内陈设古朴大气,上首坐着一位鬓发如银,面容慈和的老妇人,身着赭色万寿纹常服,精神矍铄,目光温润,正是今日的寿星北静太妃。
她身侧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身着石青色蟠龙常服,面如美玉,目似朗星,气质温文尔雅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尊贵,正是北静王水溶。
而令林澜微感意外的是,下首还坐着几位熟人——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并王熙凤,贾赦、贾政、贾琏、宝玉等人竟也在一旁坐着。
贾家众人见林澜进来,神色各异。
贾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与骄傲,王夫人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贾政、贾赦等人则多是客气与打量,宝玉见到她倒是眼睛一亮,若非场合不对,怕是早已凑上前来。
“下官林澜,拜见太妃,拜见王爷,恭祝太妃福寿安康,松柏长青。”
林澜上前,依礼参拜,声音清越,举止从容,毫无怯场之态。
北静王水溶亲自虚扶一下,含笑道:“林御医不必多礼。”
他目光落在林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探究。
北静太妃更是笑容满面,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近前来,让老身瞧瞧。”
待林澜走近,她仔细端详了一番,见她眉目清正,神色坦然,虽年纪幼小,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心下更是喜欢,连连点头道:“果然是个齐整孩子!难为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明的医术,救了老身,老身感激不已。”
林澜闻言微微躬身,谦逊道:“太妃过誉了,治病救人乃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贾母在一旁看着,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
欢喜的是自家外孙如此出息,得了北静王母子这般青眼;酸楚的是这般出色的孩子,却不能长伴身边。
她笑着接口道:“王太妃您是不知道,我这外孙自小身子骨也不算顶好,却偏生肯在医道上用心,也是个实心眼的,为了照顾玉儿,从不顾惜自己个儿。”
这话看似抱怨,实则是点明林澜的友爱幼妹与不易,水溶闻言,看向林澜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郑重:“林御医忠心体国,仁心仁术,令人敬佩,只是还需善自珍重才是。”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气氛看似融洽至极。
王夫人几次想开口,目光殷切地看向林澜,似乎想借机提一提宫中元春之事,却被贾母用眼神严厉制止,只得悻悻闭嘴。
水溶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祖母入秋后总有些咳嗽气促的老毛病,太医院诸位大人皆尽心诊治,却总难除根,不知林御医可有何见解?”
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寻常请教。
林澜心知,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转向太妃神色恭敬道:“太妃若不介意,可否容下官为您请个脉?”
太妃自是欣然应允,早有丫鬟搬来绣墩,林澜坐下,三指轻轻搭在太妃腕间,凝神细察。
她并未动用内力探查,只凭最纯粹的望闻问切。
片刻后,她收回手沉吟道:“太妃脉象细滑,略显浮数,舌质偏红,苔薄微黄,可是每至干燥便发,咳声不扬,痰少而黏,伴有咽喉干痒,夜间尤甚?”
太妃与水溶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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