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影院里,无声的风景与人像在幕布上静静流淌。滚动的光线下,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孤零零地坐在中央座位上。她的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露出的半张脸唇边含笑,却又眼角带泪。
幕布上突然映出了她自己的身影:穿着西装制服的女子伏在案边写信,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在信纸上晕染开一道墨痕。
下一幕,画面剪切。小巷中伸出了一只底色苍白血管狰狞的手,摊开的手心里面搁着一根香烟,白色的烟身上写有“easy revenge”的手写体字样——那是她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女人注视着幕布上出现的年轻男子,微微扯动了嘴角,低声说:“秋,不要死。”
梦中窥见这奇怪景象的他忽觉心中一动,但还未来得及想起什么,这画面就转眼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雏菊。它们纷纷扬扬地落下,像大雪一般遮住了所有的血与泪,粉饰出一片崭新的晴空。
那白光异常刺目,他想再仔细看看这故事,却只能无奈地眯起眼睛。梦中所有景象都模糊起来,晃荡、摇曳、融合、消散……
*
“叮铃铃——”传统的闹钟铃声在床头柜上响起。一只手腕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攀援而上摸到了闹钟。
“啪——”铃声彻底沉默。
青年在心中倒数了五个数,然后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后照旧不愿睁眼,试探着把脚踩进了拖鞋里。
直到伸展着双臂彻底从床上站起来,他才睁开了状若困倦的双眼——海蓝色的眼眸中一派清醒,夜间悄然流下的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一道隐隐约约的痕迹。
早川秋今天起得比往日都要早一些,因为今天是他回本部报道的日子。
美好的清晨从咖啡壶蔓延出的香气开始,然后是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培根和煎蛋,鲜脆的生菜被涂抹了土豆沙拉的面包片盖住,由厨刀干脆利落地把这一叠丰富的物料切成两个三角形。
等早餐被享用完,盘子和马克杯也洗得一干二净,运转的滚筒洗衣机正好“滴——”的一声,通知主人劳动果实到了收获的时候。皱缩的黑白色衣物被拉平,而后一一挂在了阳台上,让这间闲置许久的单人公寓再次焕发生气。
早川秋站到了更衣镜前,从衣柜那半打一模一样的黑西装里随手拿出一套。这里面都是他上班时穿的制服,版型普通,属于会社职员的标配。不过这些衣物的材质比那些大街货要结实许多,就算动作再大,也不会让主人轻易陷入缝线崩裂的尴尬境况。
黑色的斜纹涤丝领带被打成四手结,早川秋摆弄好位置,确认过仪表整洁后,就背起准备好的公文包出门了。
“啊,差点忘了。”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将要按下门锁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走进屋子里。
那是一间小小的储物间,在这间单身公寓中显得格外奢侈。早川秋开门后,里面露出的却不是堆满的杂物,而是一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桌子,上面还供着一个小佛坛。
只不过,小佛坛供奉的对象并非是他的亲人故友。那后面立着一只看上去制作精美的白狐雕像,就像是从ALTER购入的高级手办。
早川秋从边上的柜子里抽出了一张封面花哨的专辑,还有同系列的厚厚一摞写真,端端正正地把这叠偶像周边供奉在小佛坛边上。
“叮——”他敲了一下罄,像是完成了例行的公务,才又安心地出门去。
时间还早,但通勤的打工人们早就开始为今日东京都内的交通增添压力了。早川秋极有经验地挑到了一个人较少的站台,不需要关门员的帮助就挤上了车。
视线里,一些颜色奇诡,形态各异的扭曲生物攀附在车厢的各个角落里,正在唉唉地叹息,一看便是凝结着社畜满满的怨念。但早川秋熟练地自动屏蔽了这些富有冲击力的画面,只做充耳不闻的样子。
比起这些熟悉的怪物,如何在被塞成沙丁鱼罐头的车厢里保持体面,才是更具挑战性的事情。
“等下车的时候,再理一下衣服吧。”出差太久,以至于忘了都市早高峰有多可怕的他这样想着。
“要换一个公寓吗?现在的也还行,但如果常住的话确实有些不方便……搬回去?不行,这绝对不行。”他的内心剧烈斗争里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挤公交。
早川秋的公寓离办公地有些距离,租住的价格还算公道。若是能开车出行,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但是都内交通拥挤,油价又高,而他不想成年了还在养父那儿“啃老”。倒不是他自尊心过高,而是以他养父的秉性,恐怕他少不了要挂着“公子哥”的名头受人瞩目。
他可不想像隔壁刑事部新人那样,因为拥有一个警察厅高官的父亲而成为中午食堂的谈资。
更何况,以他这份工作之前的出差频率,几乎可以把固定住宅当做旅馆来对待。要是这次继续出差,那就不必多花冤枉钱来租房。
早川秋真诚地希望,自己这次回到本部,可以把办公地固定在东京都以内。一个月起码有三次从出差地带着满满的伴手礼回来,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随着列车进入了千代田区,早川秋顺势挤到车门口,然后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抵达霞关站。一走近樱田门,在抵达本部大楼之前,他就引起了部分同事的关注。
毕竟,这里又不是学校——一个扎着小辫,拎着公文包,男大学生模样的青年,就算穿着极其符合他们工作调性的西装,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姿态靠近本部大楼,那模样看上去也极为可疑——这里可是警视厅。
就在他快要得到“招待”的那一刻,另一名穿着灰色西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从背后喊住了他,语气略带不确定:“早川?”
早川秋回头,看到那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自己身边,十分礼貌地打招呼道:“早上好,风见前辈。”
一看这熟人问候的情形,路过的几人收住脚步,立刻放下了警惕的心理。
只是,他们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公安真是不做人,连没毕业的学生都不放过。
而这就是为什么风见裕也会与早川秋相识的原因了。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事——公安警察。
纵使这样,风见裕也其实与早川秋并不熟识,两人甚至也不在一个科室工作,只是因为以前的几起案件而有过工作上的来往——早川秋是公安部的隐秘部队特别行动课的一员。
风见裕也听过一些有关特别行动课的传闻。这支神秘部队处理的事务远超常人想象,极少出现在人前。据说,他们专职处理一些具有超自然性质的案件,是一支神奇的超能力战队。
特别行动课的秘密全名其实是还得再加上“异常事务”的字样,在内部被简称为特异课。可想而知,就算受到了公安的招揽,这些身具超能力的成员也大多是些个性怪异的奇人,因为工作特性,平时也难得回到本部大楼办公。
如果不是因为早川秋以前还未正式结束学业,就成为了特招的兼职人员,而他本人又算得上是个循规蹈矩的人,风见裕也估计不会见到对方出现在本部。
“这次是回来了吗?”风见裕也问。
“是的,我现在调回了本部。岸边课长说,会替我争取留在都内。”
岸边课长是特异课的老前辈,也是特异课目前的领导者,还是早川秋的养父兼教导他的师父。
曾经是业内传奇人物的岸边课长如今刚迈过巅峰期,距离退休还有十多年时光。一年前他从一线退居,开始培养新生代,成为了在本部坐镇的指挥官。
据说上面很看好早川秋,觉得以他稳重的性子,未来应当能接任队长——此处是与特异课其他成员相比——如果不是早川秋还缺乏经验的话,这个难得不看年纪与资历的特殊部门,应该会很快将他再次破格提拔。
虽说实权没那么大,但特异课的升迁速度有时比职业组的警察们还传奇。就比如,去年才拿到大学学位证书的早川秋靠着兼职期间累积的功绩,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警部的待遇。
谈话间,他们走到了公安的地盘。早川秋与风见裕也告别,然后转身进入特异课的办公区。
室内,一名两鬓斑白的男人皱着眉头坐在办公桌后提笔批注,正费神处理下属递交的任务报告,为那些率性妄为的工作总结仔细润色一番。
这个男人十多年前还是赫赫有名的杀神,如今在几年文书处理工作的熏陶下,居然也多了一丝文雅的气质,加上那保持着高强度锻炼的挺拔身姿,看上去是位极有魅力的绅士。
但他一开口,那种武职人员的随性作风就暴露出来。岸边课长听见早川秋进来,立刻眉飞色舞,借机把某些画鬼符一般的手写报告扔下。
“回来了啊,秋。还顺利吗?”岸边课长语气亲切地问,表情堪称诡异的慈爱。
“一切都很顺利,多谢您的关心。”早川秋先把打印好的报告从公文包里抽出来,交到了岸边课长手里。
岸边课长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心情畅快不少,转头就将“好消息”转达给他听:“上边决定让你留在东京,去找那老家伙领通知吧。”
早川秋道了谢,从包里拿出送给养父的伴手礼,就转头去找理事官报道。
然后,他才知道岸边课长到底是用了什么方式,才能挡去那些东奔西走的出差任务,把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成员给留在了东京。
“由于之前的‘百鬼夜行’事件,上面决定让你潜入咒术界,进行一段时间的情报搜集工作。”理事官的桌上摆好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显然早有准备。
“百鬼夜行”事件是去年12月底源于咒术界的一起恶性袭击事件。叛逃许久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释放了数千只咒灵,在东京新宿和京都地区对普通人发动攻击。
尽管这件事由于主谋本人提早发布的袭击宣言而早早在公安进行了备案,但“百鬼夜行”事件主要还是交由咒术协会进行应对。警方除了进行人员疏散外,连几个犯罪嫌疑人都没能捞到手——当然,他们也没这个实力监管。
总之,这样兴师动众的大事件让上层在震怒的同时,也找到了一个促使官方力量插手咒术界的契机。
他们决定派遣一个具有咒术师天赋,或者说,看似具有咒术师天赋的公职人员潜入咒术界。早川秋当初被岸边课长收养,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与妖怪狐狸结定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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