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阳光轻覆在这碧瓦朱檐上,试图将最后那点点堆堆掩于暗处的残雪融化而尽。偶时刮过一阵冷冽的风,冻得阁子里唱着词的姑娘们哆嗦了下身体走了调,招得教导的嬷嬷用皮鞭抽打……
谁听秦淮旧竹枝?李殊是被这一阵咿咿呀呀的唱音吵醒的。
守在她榻边的龟奴听见动静,欢喜地撩开床帘一角,问道:“姑娘醒了么?”
阿蕉将手探在李姝额头上,“天可怜见,您终于退烧了。姑娘以后可别再心软了,为着红菱姑娘求情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映妈妈最忌讳这点了。”
“阿蕉?”李姝嗫嚅着张了张口,还未从对眼前人样貌的震惊中回转过神来,便听得红菱的名字,一时眉间紧蹙着,用疑问的语气道:“红菱?”
阿蕉看着李姝因受风寒而变得皴裂寡白的唇瓣,心疼地拢住她的手,道:“红菱姑娘从前儿被打了昏死过去后,映妈妈终究不忍心,用老人参吊了她一口气,如今人是救回来了,只心气颓丧,竟还是一副对那书生痴心不改的模样,大家怎么劝都没用……”
阿蕉后面絮叨什么,李姝已几乎听不清了。看着阿蕉眼底泛着的红丝,李姝只觉得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般,让她一阵眩晕……
她挣扎着起身,阿蕉当她要去看红菱,忙劝道:“姑娘,您打算顶着这一副憔悴模样去见映妈妈么?说情无用,怕还会被映妈妈训斥的。”
是了,谁不爱瘦马好颜色,谁愿宝钗贬银钱?李姝愣了瞬,使了阿蕉,轻声道:“你拿铜镜来我看看……”
镜中的女子端的一副身段袅娜模样,面上虽带了几分病弱愁色,然而眸若秋水盈盈,尤其那玉鼻纤巧挺立,生得十分精致玲珑……
是了,她的鼻子!李姝没忍住簌簌落下泪来,指尖颤抖着轻轻抚上自己的鼻子,任凭记忆的潮水冲袭而来……
前世的她,本以为得遇良人,却被高翦那负心汉转卖给一个乔姓贵人。听说那贵人在床榻上手段狠厉,不知有多少女子命丧其中。入府当夜,她心怀惴惴,那姓乔的竟命她与另一个新入府的女子蒙了眼对面磨镜,而贵人们则坐于高处玩赏……
屈辱的过程终于结束,她当场被乔姓贵人的上司挑走,意欲春风一度……她倦恨于这如物品般被随意转手的命运,身上偷藏的匕首终究还是用到了!
烛火噼啪炸开,男子推门而入后,李姝紧忙站离到了男子对面。
“美人确是殊色,撩人得紧。某以为姑娘会如方才磨镜时那般——主动怜爱我,没想到如今却作这般姿态……”萧钰见李姝双目中流露出惊恐之色,当她使那欲拒还迎的手段,恶劣地笑道:“无妨,姑娘若是想让某带你去攀那极乐之境,某也是乐意效劳的,只怕姑娘体弱,受不住……”
言罢,人便似饿狼般朝着李姝的方向一扑!李姝吓得惊叫一声,转到萧钰对面。隔着圆桌红烛,满室旖旎激起了萧钰的卑劣放纵,他指了指李姝半肩掉落的红裳,笑道:“美人这是打算让某亲自来脱?”
李姝急忙拢了拢衣裳,可腰带在几个周旋来回后渐变得松散,她的玉肩露得更多了,萧钰好笑,却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急色道:“某倒想继续和美人玩这游戏,可春宵苦短,美人,我们还是寻些别的乐趣吧。”
话中的威胁意味毫不掩饰,从头到尾她都如案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挣扎不了半分!李姝直觉从后脊处生出一股阴冷悲凉之感,心道自己这般好强,半生走来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呢?
她惨然一笑,紧盯着萧珏,问道:“公子道我是美人,却不知喜欢我哪一点呢?”
“美人冰肌玉骨,香温玉软,让人爱不释手。”萧钰轻轻地咽了口唾沫,将衣襟半散开,继续调笑道:“某喜欢美人玉鼻精巧,完美无暇……”
“还喜欢美人……”然而,萧钰话音还未说完,便见李姝拿了一把不知藏身何处的匕首径朝自己的鼻子削了去,一时间鲜血淋漓!
那小团软鼻肉则掉落在地,滚动了小段距离,在地上描摹出红迹——渗人得紧!
李姝嘶哑着声音问他:“公子还喜欢我什么?我都可以献给公子。”美人含笑,却如阴间厉鬼般可怖了!
萧钰震惊地往后退了几步,朝外急呼道:“有刺客!”
很快,几个影卫涌进屋内将萧钰护在身后,手起刀落间便将李姝刺倒在地!随着她手中匕首掉落在地,红帐香屋已浸上了别样的红……
乔运良紧忙赶来护驾,称罪不已。看着地上那具尚未凉透的尸体,萧钰也反应过来,一个瘦马怎有那力气行刺呢?然他却被这女子的自戕给惊到了……
“真是晦气!”萧钰无视那磕头谢罪的乔运良,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
而现下,李姝触摸着鼻上清晰的轮廓,她确定自己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她还未被高翦赎出听雨院之时!
“男人都是些负心薄幸的,红菱姐姐命悬一线还心系那书生,只因她没有看到那书生的卑劣人性。”
李姝心里有了谋算,踉跄着身子让阿蕉扶她去梳妆,叹声道:“总是姐妹一场,我怎能看红菱白白丢掉性命……”
“姑娘,您……”阿蕉无奈,只得照做,一边使了外间龟奴去传话。
……
映妈妈原还冷着脸轻轻啜茶,待见着李姝那盈盈拜倒的虚弱模样,又转而露出心疼的神情,上前将她扶起,用温柔的语气斥道:“你身子虚成这样,何必为了红菱那个不争气的来见我。”
李姝一听,侧过脸去,忍不住拂泪道:“我哪里是为了红菱,原是担心妈妈因为红菱的事气着身子,总要来见一见您,才放心将养的。”
“还是你熨帖,不似红菱那个黑心肝的。”映妈妈轻拍了拍李姝的手,将人领到小榻边坐下,垂泪道:“你与红菱相熟,可知她恋上的那个男子究竟个什么出处?”
这是打听那书生的家世背景了!李姝暗道以映妈妈的手段,恐怕早将那书生的来历查了个一清二楚,倒何必问自己。
“妈妈明察,红菱姐姐倒未与我说过这些,我也没想到她为了个男人,竟将我这做姐妹的瞒得好苦,还将自己的身子糟践成那样!”
李姝对红菱的所作所为一通埋怨,接着道:“想来那男子怎会是红菱姐姐的良配!他若心里有红菱,又怎会蓄意勾了红菱的魂去,后又不管不顾。红菱为他受了这般大的苦楚,却不曾见他心疼半分,上门来问妈妈求娶红菱姐姐,怕早就夹着尾巴跑离扬州了。”
映妈妈心道那书生最近都在听雨院附近徘徊呢,倒还不知他与红菱私相授受的事已经败露。若是知道了,那书生身无分文,哪有银钱给红菱赎身?红菱同李姝一样,都是听雨院的一等瘦马,姿容姣好,画艺一绝,一个穷头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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