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谢玉筝语气不卑不亢,“臣女是公羊悯的弟子,虽然所学不多,但凑巧学了些救人的法子。”
这个说法很合理,毕竟裴先生也是玉京书院的先生,公羊悯作为擅长医术的山长,了解这些手法是很正当的。
贺青霜的手却没有松开,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刚刚的端庄和主导全都不见,只剩下想要抓住什么的急切。
“青……”太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谢玉筝和贺青霜同时转头看去,便见太子萧启琰和三皇子萧煜驰朝着他们快步走来。
贺青霜终于回过神来,她松开了抓着谢玉筝的手,任由赶来的宫女将她搀扶着坐在垫了软垫的石凳上。
两位皇子已经踏入凉亭,萧启琰似乎想伸手去扶贺青霜,却又生生忍住了,他看向一旁的宫女,急问道:“怎么回事?!”
宫女应道:“回殿下,娘娘心疾发作……”
萧启琰皱眉:“书院的药不是应该每日辰时服用,便可抑制心疾发作吗?怎么还会如此!?难道今日的药忘了服?!”
宫女被萧启琰喝得心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殿下,今日娘娘已经服过药了,不知为何,不知为何……”
“好啦……”贺青霜疲惫的声音响起,“你起来吧,不怪你。”
宫女战战兢兢起身退到一旁,贺青霜看向萧启琰,脸上又现出那般端庄温和的笑容:“殿下不要怪他们,本宫今日确实服了药,却不知为何,心疾竟然再次发作。”
她舒了口气,又看向谢玉筝:“幸亏谢家娘子用之前的老法子救了本宫。”
“老法子?”萧启琰一愣,下意识看向谢玉筝。
一直没开口的萧煜驰也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谢玉筝福身一礼:“见过两位殿下,臣女只是凑巧从公羊先生那里学到过一些救人的法子,能帮上娘娘,是臣女运气好罢了。”
萧启琰眯了眯眼,萧煜驰则垂了眼眸。
贺青霜看着三人的神情,示意身旁的宫女帮她整理了衣装后将她扶起身来。
“今日本宫欠下谢家娘子一份情,日后若谢家娘子有何需要,尽管开口,本宫定然尽力相帮。”
“晚上还有宫宴,本宫需要回去休息片刻,诸位,宫宴上见。”
她说罢,便与颔首告辞,准备离去时却又顿住,转身走到谢玉筝的身前,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以后本宫便叫你阿筝吧。阿筝,你很好,本宫很喜欢。”
贺青霜转身离去,凉亭中只剩下了两位皇子和谢玉筝三人,皇子带来的近侍都很有眼色地退到了凉亭外的假山处,三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话。
贺青霜的一句话听在三个人的耳朵里,便是三种味道。谢玉筝又开始觉得头疼,一时间心绪烦躁,不想再待在这个亭子里。
她向太子和萧煜驰福了一礼告辞,转身时却被太子叫住。
“玉筝娘子,”萧启琰走到她面前,犹豫片刻才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在那名单之上?”
谢玉筝头疼渐甚,隐忍着不想表露出来,却也没什么心情在这里和萧启琰绕弯子。
“臣女确实看到了。”她应道。
萧启琰认真看着她:“你不开心?”
谢玉筝抬眼迎向萧启琰的目光,忽的笑了下:“这种事情,臣女开不开心并不重要,殿下应该知晓我的身世,却依然要把我的名字放进去,其中用意我不知,也不用我知。我只需要知道,身世注定让我成不了太子妃,这就够了。”
萧启琰看着眼前这个仰着头的少女,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在谢玉筝再次福身一礼时,脱口而出:“就算你做不了太子妃,孤的东宫纳几个侧妃美人还是可以的。”
谢玉筝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萧启琰。有那么一瞬间,她又感觉到了刚刚面对贺青霜时的那种感觉。
熟悉,却又很陌生,确实啊,十年时间,谁会傻傻地站在原地,谁会不为外界所动,谁还会保持着年少时的单纯?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改变很多人。
“皇兄可以,那臣弟也可以。”萧煜驰的声音突然凉凉响起。
萧启琰皱眉看向他。
萧煜驰毫不退让,只是冷道:“皇兄明知她是我想要的人,为何还要夺人所爱?”
谢玉筝已经头疼欲裂,萧煜驰的话语仿佛隔绝在千里之外,朦朦胧胧地根本听不清。
她不想露出端倪,也不想在这里听着两人说些有的没的,于是道:“两位殿下的话,臣女不便再听下去了。臣女告退。”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看着谢玉筝的背影,萧煜驰和萧启琰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还是萧启琰先开了口:“听闻你一直在偷偷复活一个人,莫非,已经成功了?”
萧煜驰挑眉:“皇兄在说什么?臣弟怎么听不懂。”
萧启琰微微一笑:“擅用邪术是重罪。”
萧煜驰淡道:“抛开我到底做没做不谈,我身上的重罪还少么?也不差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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