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蔺安看着男人缓慢却有力地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落下的每一个脚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咚,咚,咚”
她终于知道白日里男人临走前为什么会停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奇怪的眼神。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苏蔺安忽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直到黑影彻底笼罩住她,她猛地低下头。
下一息,她看见墨黑大氅垂落到地毯上,裴翊弯下腰将地上瓷勺捡起,“哒”,放回桌面。
“怎么突然去了衙门。”他淡淡发问。
裴翊说这话时没什么语气,就像是闲暇时随口提起某个不重要事那般的平常态度。
却正是这样才让苏蔺安摸不清他对此事的看法。
她顿了顿,随口扯了个理由:“就想看看。”
话落,苏蔺安极小幅度地抬头。
裴翊慢慢踱步到长榻的另一头坐下,两人中间只隔着张不大不小的木桌。
流汐他们也不知何时退下了,屋内只有他们二人,静的能听见窗外风声。
男人瞥过来,眸色沉沉,连带着说出口的语气都严肃,“现下看似平息,实则朝中还有不少人在寻查你的下落。”
顿了顿,他话音低了几分:“他们想做什么你应知晓。”
苏蔺安忍不住咽了咽喉,嘴角原本温婉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嗯。”多说多错,她吐出一个音节回应。
裴翊目光落回茶几,抬手端起上面的瓷杯,轻抿一口又随即放下。
“今日此行,放在从前我不会阻你半分,今时不同往日,现下还是以自身安危为上。”他想到什么又补充:“或是如今日般我帮你出面也好。”
几句话,透出的信息却不少。
寻查下落...自身安危...也不知原身是犯了什么事,连人身安全都遭受威胁。
苏蔺安眼帘低垂,盯着地毯上那片被湿瓷勺晕出的水渍,大脑急速运转。
一,裴翊对于她今天帮女讼师出头一事持支持态度,甚至愿意亲自出面帮助她;二,原身现在处于一个被人追杀的状态,自身难保。
一时之间,苏蔺安竟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她抬眼,恰好对上裴翊的视线。
男人显然是在等待自己的答复。
苏蔺安将手放在裙摆,葱尖似的食指在黄裙上掐出道细微的褶皱:“今日是我大意了,未料到这一层。”
裴翊目光依旧凝聚在她的脸颊,苏蔺安忽然有些心疑自己是不是答错了。
好在下一秒,男人便移开了视线。
屋内静谧,茶香四溢,裴翊食指缓慢地在瓷杯上绕了一个圈。
这是他一个隐秘的习惯,只有在思考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但苏蔺安不知晓。
男人目光看似落在杯壁,细看下来确是虚无,让人摸不清他现下到底在想什么。
苏蔺安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这个点早已疲惫,却因着裴翊方才的反应一丝也不敢放松,她僵硬地坐在原地,直到腰后传来一丝酸痛,才换了姿势,手肘撑着脑袋,几缕青丝扫过茶几。
她下意识想实话实说去休息,但倏然想起一件事。
原身与裴翊是夫妻关系,晚上岂不是也要躺在一张床上睡在一起......
一想到这,零散的睡意立刻被吓醒。
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晚上就睡到一块,简直是恐怖故事。
她坐直,将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颇有点要和裴翊熬下去的意思。
只是下一刻。
身侧沉思良久的男人起身,“时辰不早,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你了。”
苏蔺安眼睁睁看着裴翊不带一丝留恋地跨出卧门,只留下那股淡淡的书卷气萦绕在鼻尖,昭然醒目。
-
三更天,喝完一盏茶的苏蔺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依旧精神抖擞。
她回想着一个时辰前试探流汐,原身与裴翊婚后便从未住到一处,裴翊自有他的松鹤庭,而原身也在这处名为绣华院的地方乐得自在。
而更令人震惊的则是裴翊对原身竟有救命之恩,且听起来颇为惊险。
那样一个冷淡的人,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
苏蔺安下意识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流汐没有任何一个理由欺骗自己。
必定是有什么隐情。
埋在松软被窝里的苏蔺安突然有了点躺平的欲望。
原身又是被追杀又是差点死过一回的,可见穿越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来后,床边医生那句“气急攻心”自己也没忘记,不知发生了什么才让原身能一下昏迷三天。
在这样处处险机的情况下,比起回到现代,苏蔺安更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况且,说不定自己在古代度过这一生了,死了自然就能回到现代了。
她有些天真地想。
下一秒,脑海里那道机械女音再次出现。
【若宿主任务进度始终为零,将抹除您的现代痕迹。】
什么意思?
【您的现代身体将死亡,我们也会同步抹去他人有关您的记忆,直至您彻底消失。】
苏蔺安猛地从床上坐起。
如果自己只能在这个穿越过来的,不熟悉的年代度过一生,回不去原来的时空,本来贴心的家人,亲密的朋友,甚至于那位人嫌狗憎的老板都不再记得自己,这世上再没有一丝一毫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心口不自觉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
她无法接受。
“我会做任务。”
机械女音不再出现。
晨曦的光透过床帘,她幽幽转醒。
外面,流汐已经把小厨房烧好的早餐一样样摆好,就等着苏蔺安起床。
却不想,女人从内室走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府内可有本朝法典?”
既然要完成案件攒积分,熟悉现下的律法自然是第一要事。
“有。”流汐想起什么又补充,“只是书籍一类都放于裴大人的松鹤庭。”
苏蔺安坚定前行的脚步一顿,但思索片刻昨晚裴翊的反应后,自己大致是没露出什么马脚的,略宽了宽心又出发了。
直到女人离开许久,停在原地的流汐才后知后觉发问。
“夫人不是前几月才借过一回法典吗......”
松鹤庭,院如其名。
连排松树种在墙边,院里有一方巨大的湖,里头种着荷花,而荷花边是时不时飞下来停歇的白鹭。
湖心造了八角亭,片片竹席悬在柱子间,巧妙地遮挡风雨同时还保护了里面的隐私,梁上挂了风铃,微风吹,叮零当啷。
暮安说,裴翊此刻就坐在里面。
踩着石子路一步步过去。
想来也是巧,苏蔺安踏上亭子的时候,面前的白纱帘也在同时被一双手掀开。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她一下愣在原地,注意力不自觉跟着那双手移动。
下一刻,一袭墨蓝圆领袍,腰间别银图革带,外披乌金大氅的裴翊走出,直直与她撞上。
一前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
距离太近,苏蔺安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黑睫。
那股熟悉的书卷气也随之而来,环绕身侧。
她垂眸,不忘此行的目的,“听闻大人书房内有本朝法典,可否借我一用?”
面前的裴翊眉间蹙起个细微的褶皱,掀起眼皮,声音有些冷:
“法典?”
苏蔺安下意识点头,下一刻,她猛地察觉出不对。
裴翊这个反应,似乎有些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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