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凌樲势在必得。
胡志千听出了她话里的强势意味，他长长叹了口气，却没询问凌樲要的是什么东西。
仿佛他知道凌樲说的是什么，也仿佛早知道，那东西，并不真正属于他，总会有人来拿走。
他抽起烟斗，迷离的烟雾萦绕在他和凌樲周围，凌樲没有催促，反而眼眸闪烁起来。
这烟雾竟然让她因病症发作后，一直隐隐作疼的脑袋舒缓了许多。
它之前有这样的作用吗？
胡志千收回烟斗：“之前那“帮手”莫非也是......？”
凌樲用沉默作了回应。
胡志千笑着摇了摇头：“再给我一天时间，我要将我女儿的坟迁进山中。”
“好。”凌樲顿了顿，“金雨朦的东西我要先拿走。”
“请便吧，她本来就已不是活人，只是......”胡志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她也曾是可怜人，若你愿留她全尸，我就将她一起葬入山中。”
“我只要东西。”
凌樲进了屋里，一下子就闻到一股腐朽之气，她循着气息，找到在房间角落神神叨叨的金雨朦。
她回到自己的肉身里了，但这具肉身已经难掩死气，显然复活术失败了。
只是不知道是否因“那东西”存在的缘故，她的身体并未腐坏，若不是她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味，遮掩一番，还是能装成活人的。
“金雨朦。”凌樲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金雨朦停下喃喃自语，看向凌樲，她眼里平静无波，无爱无恨。
“是你啊。”她的声音与她的身体极不符合，倒像是她灵魂发出的声音。
“我要拿走你身上的一件东西。”
金雨朦和胡志千的反应如出一辙，她也没有问凌樲要拿走什么，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大概是事情久远，就算是自身经历，她的记忆也已经开始模糊，说得断断续续，有时要歇一会儿，才能接着说。
“我小时候，爹妈对我还好，后来，他们收养了金志远，我忘了那时我几岁，但我像是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
“我原本做的事儿就不少，他来了，我做的就更多了。”
“爹一开始哄着我，说我有哥哥，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但我不信，他来了，我就没个开心时候。”
“妈妈一开始不想收养一个那么大的男孩子，她想找个记不得事的，可惜，那些年，没人要的男孩不好找，她就默许了爹的做法。”
“爹说，以后我长大了，就嫁给金志远，免得他找了外面的姑娘，把爹妈都忘了。”
“金志远被送去上学时，我很羡慕，后来他被学校开除了，爹妈又花钱给他送去学本事，我还是很羡慕。”
“金志远学本事的时候，常常叫苦不愿意去，我就哄他，我说我最喜欢那些有本事的人，若他学会了，耍给我看看，也让我见见世面。”
“我偷偷学了一些，我知道师傅看穿了我的把戏，但他没说破。”
“那天，我去山里采菌子，金志远跟来了，他等不及结婚了，就想先占了我的身子，我干活干得多，他那点力气，哪能强过我？”
“哼，我还没使劲，他就翻了个跟头，撞晕了过去，我犹豫了，那时候，我想干脆把他推到山下。”
“然后......”
她眯起了眼，神情愉悦，像是回忆起了很美好的事。
“我觉得，那肯定是山神看我过得苦，特地给我的恩赐。”
“那种能力，要不是神，哪个能有？”
“幸好，我没有把金志远推到山下，因为我就算把他推到山下，爹妈还会再找个金志近、金志中来折磨我。”
“我要成为金志远，我要享受男人的好处！”
“我成了金志远，我把我原来的身体藏了起来，回到家就开始哭，说是金雨朦脚一滑，跌到山底下去了。”
“我以为爹妈至少得伤心一阵，谁承想，第二天他们就朝外头报了丧，草草设了个衣冠冢，丧礼都没办，就结束了。”
“他们说，人死了，就别花那些冤枉钱了。”
“原来给自家女儿办丧礼，是冤枉钱啊。”
金雨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伤，她笑了下：“后来他们去世，我也没给办丧礼，这不是他们说的嘛，人死了，别花冤枉钱。”
“做男人真好啊，我创办了金鹏集团，一路顺风顺水，那些个男人都要舔着脸来讨好我。”
“只不过，人都是要老的，金志远老了，时代也变了，我想做回金雨朦了。”
凌樲忍不住问了句：“那金朝阳呢？”
金雨朦愣了下，像是一下子没想起这是谁。
“那是个备用方案。”
“如果我回到金雨朦身体的计划出了差错，那就可以用上备选方案。”
“要是一切顺利，那具身体，也可以等金雨朦老了以后，再用。”
凌樲暗叹，她猜得没错，果然如此。
她并不可怜金雨朦，金雨朦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
金雨朦盯着凌樲的眼睛：“你要地位？还是钱？我都可以给你。”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身上的东西。”
金雨朦笑了，那笑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夸张，她都快笑得喘不上气了。
一炷香后，凌樲走出了屋子。
胡志千听到声响，身子都没动，问道：“拿到了？”
“恩。”凌樲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喜悦，一半就能让她有这样的变化，若是拿到胡志千身上的另一半......
“诶，当年我在山上看见金志远鬼鬼祟祟的，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得了神迹，但我不敢暴露自己，便也没有追查。”
“谁知道......”
“我虽得了神迹，但绝不敢滥用，直到我女儿出事，我起了贪念，犯了大错。”
“神迹，本无对错，对错皆在我等凡人啊。”
第二日，凌樲依约找到了山上。
她看见三座坟。
金雨朦、胡杏瑜和胡志千。
胡志千在对女儿施了复活术后，就已是半死之身，全靠“那东西”吊着半条命。
现在凌樲要拿走，他倒也不留恋。
凌樲看着留在墓碑上的遗书，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拿走“那东西”，胡志千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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