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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六站 尘烬宗

小说:

我家徒儿肯定是心里有鬼

作者:

那只狐狸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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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常甯端着一碗汤药回来,毕恭毕敬地呈给了程柯。

程柯看了看那碗汤药,就见汤色殷红如血,很是瘆人。他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举动。

常甯解释道:“这是将玉英磨碎后与晓月之露调和而成。程前辈若不放心,晚辈先喝一口就是。”

墨知遥听她这么说,轻笑道:“我尝尝。”

程柯一惊,刚想阻止,墨知遥却已将汤药拿起。她啜了一口,细细品了品滋味。甘涩清冽两相交杂,倒也不难喝。待咽下,玉英温厚,沉以养血;月露凉润,浮以爽气。确是佳品。

“味道不错。”她说着,将药碗递给了程柯。

程柯只得接过,无奈地喝完。

汤药起效,他苍白的脸色渐有了几分红润,眉眼间的阴沉也褪了许多。

墨知遥看在眼中,笑道:“看来该去昆仑走一趟才好。”

常甯知她是为了玉英,忙道:“娘娘无需辛苦。云外阁常往昆仑采买玉英,庄内就存着许多,几个月的用量都够了。”

墨知遥很是高兴,趋身上前拍了拍常甯的脑袋,“这么周到,不护着你也不行了。”

常甯一脸的受宠若惊:“谢娘娘!”她收起药碗,又对那二人道,“天色已晚,庄内已备好了客房,请娘娘和前辈早些歇息。”

墨知遥不用歇息,但顾及程柯,她便没多言,随着常甯离开了水亭。

客房设在花苑之内,梨花满栽,正含苞待放。常甯先将墨知遥送至客房,恭敬地行礼道安后,又领着程柯进了隔壁的客房。

房中烛火融融,陈设装饰简单清雅。桌案之后立着一面屏风,隔开了卧榻。屏风用的是烟青绢纱,绣着素白梨花,如一幕朦胧春霭。

程柯看了一圈,又见临窗摆着花几,上头有一盆兰花。他刚要近前,却察觉常甯还在房中,温和神色陡然阴郁。他略略侧身,道了一句:“有话快说。”

常甯笑了笑,道:“前辈……”

她话刚开头,便被程柯打断:“不敢当。”

常甯斟酌了一番,到底估不准他的岁数,便索性省了称呼:“你体内有一脉离火,灼烧血脉、焚炙五脏,全然不受控制……”她仔细看着程柯的神色,继续说道,“应是内丹损毁所致。”

程柯转过了身来,望向常甯的眼神浸着寒意。

常甯知他不悦,但依旧实话实说:“我不知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撑到今日,但你现在的身体,恐怕连食物都无法消化,衰竭不过早晚。玉英和月露也只能缓解症状,难治根本。”

“与你何干?”程柯冷声问。

“你向娘娘隐瞒了此事,为何?”常甯道。

“又与你何干?”程柯依旧反问。

“我虽年轻,对各门各派的功法也略知一二。离火丹鼎,乃是尘烬宗的绝学。尘烬宗乃是臭名昭著的邪修,更有传闻说,与娘娘是死敌……”常甯肃穆了神色,道。

程柯低头一笑,再抬眸时,眼底隐有火色迸亮:“我劝你少管闲事。”

常甯察觉危险,指间悄悄捻起一枚金丹,不动声色道:“我并非多管闲事。是你要我帮你遮掩,我才向你求解。不过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也替娘娘留个心罢了。”

“轮得到你替我师尊留心?”程柯逼近她几步,语气里透着威胁。

常甯感觉他曲解了她的话,但这杀气腾腾的,也容不得她多想了。

正当两人对峙之际,墨知遥的声音突然响起:

“吵什么呢?”

听得这一声,程柯阖眸湮灭火色,常甯拢指藏起金丹,望向墨知遥时,两人皆是寻常神色。

“娘娘恕罪。晚辈正向程前辈打听娘娘的喜好呢,不想倒吵到娘娘了。”常甯堆了满脸的笑,迎向了墨知遥。

“哦?”墨知遥看了程柯一眼,又问常甯,“打听到什么了?”

“程前辈责备晚辈投机取巧,不愿相告。”常甯如此回答,语气还挺委屈。不等程柯分辩,她先道,“时候不早了,晚辈也烦了程前辈许久,实在过意不去,就不打扰了。”她行过礼,便想同墨知遥一起离开。但墨知遥却只静静站定,并无动作。常甯心领神会,低头退出了门外,更顺手带上了房门。

这等识趣懂事让墨知遥很是欣赏,她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又对程柯道:“好了。没人烦你了。快睡吧。”

程柯也看出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烦恼。加上之前常甯所说的话,莫名又添了些焦躁。

“师尊不走?”他皱眉,故意问她。

他话里带刺,墨知遥却是气定神闲。她走到一旁坐下,顺着他的话调侃:“不走。替你守着。若再有人来烦你,我好把人赶走呀。”

“……”程柯接不上话,只得将情绪闷在了心里。

墨知遥见他不举动,又道:“放心。我就坐这儿,不靠近你,可好?”

油然而生的沮丧之情,令程柯没了跟她置气的心思。他转身绕到屏风后,犹豫了许久,还是脱了外衣和鞋袜。他在卧榻上躺下,掀过被子将自己盖住,蜷身背对着墨知遥。

墨知遥满心好笑,只觉自己的徒儿实在太过别扭。好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她笑着吹灭了蜡烛,又凝神聆听片刻。山庄内外别无他人,应是安全……

烛火一熄,程柯稍稍放松了些。

外头细雨沙沙,听来格外温柔,渐渐将焦躁抚平。可即便心绪宁静,他依然没有睡意。

不由自主地,他开始怀念积骨洞:洞内难辨晨昏,作息全凭自己高兴。冷硬石榻,睡久了便也习惯。偶尔,寒凉湿气凝成水滴,坠醒清梦,只蒙了头不理会就好。多简陋贫瘠也罢,陶罐里总能养一支花儿,有了花香,便连寂寞也生动几分……

……寂寞?

他睁开了眼,悄然翻了个身,看向了墨知遥。

房中幽暗,唯有花苑内的石灯透过窗纱照进些许,晕出淡淡昏黄。隔着屏风,只见得依稀轮廓,似一个触不可及的幻影。

过往种种,心心念念。可每每回忆,又牵动痛楚:

记得那一日,夜色深沉,月隐云间。无葬山上却是火把高照,亮如白昼。积骨洞外的坪台上人群集结,赤锦幡旗高高飘扬,绣着来者的名号——尘烬宗。

“墨骨妖女!还不出来受死!”

有人高声叫阵,引回音相和。一时满山颤动,震起磷火点点,缀出流光。

“好大的阵仗啊。”

轻柔女声,带着些波澜不惊的慵懒,如此应道。随这一句评价,一名女子缓缓从山洞中踱了出来。但见她生得苍白纤瘦,看来弱不禁风。长发披散、双足赤/裸,身上的衣装更是随便,似乎只是潦草地裹了片麻布。对着这副模样,不管是“妖女”还是“仙子”便都不太好叫出口了。

但她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徐徐几步,她在众人之前站定,仰头冷笑。便是那一刻,火光映进她的瞳孔,点亮她全然无畏的骄傲。

“靳绍离,你这是邪功大成,特地来找我晦气了?”女子望向人群中的领袖,语气甚是轻蔑,“呵,看来是我之前下手不够重,没让你长记性啊。”

那被唤作靳绍离的男子正是尘烬宗的宗主。他已有百岁有余,但面貌却不过三十上下。他的眼神阴鸷,沉声道:“墨骨,多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多话?”

女子对这句嘲讽不加理会,想多话便多话:“昔日长天老祖送我两个字,叫做‘知遥’。你要么就喊我全名,要么就学世人尊我一声‘娘娘’。单叫‘墨骨’,可不是个道理。”

话不投机,靳绍离也没了耐心,手一挥,示意众人进攻。

眼见得杀气涌来,墨知遥“啧”了一声,脚下轻轻一跺。

便在一瞬之间,所有的攻击都突兀地停顿了下来。手执刀剑的众人就那样被定在了原地,以至于原本冷肃的表情平添几分狰狞扭曲,看来滑稽得很。

墨知遥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继续先前的话题,“靳绍离,想我与你祖师爷长天老祖结交时,你连仙家的门槛都还没摸着呢。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偏跟我作对?”

靳绍离僵立在原地,脸色愈发阴沉,咬牙暗道:“定骼……”

“呵,”女子笑笑,“这么些年了,你还是破不了这一招,不如——”

她话未说完,忽觉一股杀气自背后而来。她脚下一转,旋身避开。森冷剑锋贴着她的耳廓擦过,削断她一缕发丝。不等她站定,剑锋转势横扫,直取她的脖颈。她仰头下腰,旋即一个翻身,跃到一丈开外。她稳稳落定,望向了攻击自己的人。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尚还稚嫩,眼神却坚定凛然。他将手中的长剑一甩,掠出一痕冷光,反讥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师父面前大言不惭!”

墨知遥一听,转头望向了靳绍离,抚掌道:“哟,收了这么多徒弟,总算得了个有出息的。恭喜啊!”

靳绍离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不等他下令,那少年剑锋一转,飞身便刺向了墨知遥。

眼见攻击迫近,墨知遥带着几分惋惜,道:“看来靳绍离没好好教你啊。”

她如此说着,不闪不避,任由那剑锋贯穿胸膛。

一击得手,那少年也是怔愣。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墨知遥依旧笑着,全无半分痛苦之色。他心觉异样,正要拔剑退身,不想长剑却被死死卡住。

恰在此时,云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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