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漫长。
长到云岁梦到过去,那是很多年前,刚上高一的时候,她第一次看见柏言诚,星星灯火的小巷,他安然含着根烟蒂,朝一帮欺负她的太妹寥寥扔几个字,还不滚啊?
后来她知道他去南城是为了找家族里一位丢失的堂弟。
再后来,她看见他车牌是北城的。
她花三年时间,终于考上北城的A音。
说得矫情点,他是她绕遍山河嶙峋,才触及的一点点星辰。
直白点则是,暗恋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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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下来吗?”
柏言诚站在车外等她。
从外面抱人下来容易碰头,他算有耐心,等里面的人强撑着意识慢慢动身,然后怎么着——
云岁从另一个车门下来,没接他任何触碰。
怨气这么多,还嘴硬说自己没有不想见他。
看着她人往对立的方向走,司机欲言又止,“二少爷?”不拦着点吗。
柏言诚任她走出六七米开外的距离,“继续往前走,走到别人家里,看能不能给你讨口饭吃。”
她终于停下来。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夜。
严格来说柏言诚住的地方不像一个小区,再高档的小区家家户户隔窗都能瞧得见,但这儿像古代公馆,很难寻觅到另一户人家,要不是认识,被拐卖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柏言诚走过去,揽过她的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体重比他想象中轻至少十斤,一只手捧得起来,隔着朦朦夜色,瞧了眼恹恹的苍白面孔,他不声不吭带她进门。
主人家不常来往,保姆阿姨没有迎门的习惯,司机大叔喊了声“白姨”,二楼才下来人,偌大的别墅有且只有一个阿姨,从小看着少爷们长大,急忙忙下来后哎哟喂喊了声“祖宗”。
“怎么不提前说声,还没准备你的饭呢。”
白姨后知后觉看见沙发上被柏言诚放下一个姑娘,张罗的话还没说出口,柏言诚扫了眼腕表:“医生还没过来?”
司机:“应该快了,我这就去接应。”
云岁躺靠在沙发上,厅里很热,她手心出汗,褪下身上棉服,阿姨见状接过来挂着。
棉服很薄,并不保暖。
兼职做了不少,没见她给自己添点什么。
身子抱起蜷缩,像个冬眠的小白狐埋在那儿闭目休息,内衬毛衣短小,显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腰线。
柏言诚看她这病弱模样,气生不起来。
往她身上扔了个毛毯,他准备出去抽烟时手机震动,想起和周景致有约。
“今晚没空。”他言简意赅。
“咋了。”周景致问,“什么事比我这个兄弟还重要。”
“我家姑娘在。”
“哦,怪不得呢。”周景致没心没肺笑起来,“你今晚不会想把人给搞了吧。”
“挂了。”
“上次法国妹在酒店往你身上贴都没见你有个反应,看来还得是……”
在周景致嘟嘟囔囔中,通话掐断,柏言诚出去前和阿姨叮嘱做点清淡的饭菜,随后改口问会不会江南菜系,阿姨说会一点。
云岁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檀木几上放着盒黑底红边的烟,今天新开的,只被抽去一根,看得出来在遇见她之前,柏言诚今天心情都挺不错。
她终于有点精神打量这处地方,并非年轻人喜欢的奶油简约风,也不是黑白灰性冷调,满满古老的欧式风,整体配色浓郁,让人想起莫奈的画,处处散发复杂而和谐的艺术气息。
储物架上零落许多古老的文玩,他不来介绍她认不出名字,只认得一个核桃船雕和一串佛珠手钏,视野偏移,中间大厅摆放一架白色钢琴。
“医生来了。”
门拉开,风带来三人,医生后面跟了个随行的护士。
云岁闭上眼睛继续养神,听柏言诚跟个老父亲讲她的状况,那医生是上了年纪的中医,经验丰富,看脸色便知一二,看的是中医方法,用的是西药。
她病了几天,没法再拖下去,直接选择点滴。
“怕疼吗?”柏言诚问。
云岁有力气坐起来些,“不怕。”
细白手腕二指捏得过来,皮肤薄得近乎透明,血管清晰可见,她没有表现出晕血晕针的现状,倒是柏言诚喊了句:“换个小号针头。”
小号针头是儿童常用,小孩血管细。
云岁血管很明显,直径也够,完全不必用小号,但主人家的命令,护士只能照做。
漫长的输液开始。柏言诚坐在对立的檀木上,指间拨玩着一把佛珠,几分闲然,“说说,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不许说没有。”
他直接预判她的话。
云岁没告黎珊的状,也没提法国女郎的事,刚刚周景致的话给她一点释怀,却没法完全接纳,她低头:“二哥。”
他心头一凛。
“你都不想我的。”
轻柔的嗓音倒细沙似的,温顺而坚。
小小年纪,反怪罪的本事学得蛮透,不正面回答,反将过错推给他,是因为他,她才这样的。
“我知道我对你来说一点存在感没有,和黎珊她们没两样,没准还不如她们。”她缓声陈述,“黎珊至少和周景致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两人经常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正常?”
“嗯……”
“我们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非说有的话。”柏言诚何等敏锐,“你是在埋怨,我们关系没有更进一步?”
云岁一噎,“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那串佛珠放下,好整以暇,“想不到我们岁岁看着清心寡欲,会这么馋我身子?”
“……”
说完他就起身了,因为她手里攥着的抱枕,直晃晃扔了过来。
不知心思被戳穿还是调侃到无地自容,她苍白的小脸呈现出不自然的桃色,两颊白里透粉,双目微瞠,贝齿咬紧牙关,险些要气成河豚。
“你要实在馋的话——”柏言诚眉尾上扬,勉勉强强地安抚,“也得等你好些时候。”
“……”
她实在没力气再找东西砸他。
云岁想,也许他才是清心寡欲。
周景致刚才的话透露一件事,在他眼里,和漂亮的法国妞玩不失为一种别样的兴致,柏言诚这都拒绝的话,是不是说明,其他人也很难靠近他。
输液结束,白姨刚好给他们做完饭菜,柏言诚挑外面的食,对自家人并不太挑,尝了口偏甜系的江南菜,那边每道菜都爱放糖提鲜,不太吃得惯。
“岁岁。”坐在对面,柏言诚坦言问,“你觉得我不想你吗。”
她夹了筷糖醋鱼,“嗯。”
“不想你我去A音干嘛?上课吗。”
“……”
她是觉得,他没那么想。
他对一个人十分好,用到的心却只有三分,情更是稀少得半分不到。
她嘴上附和:“那是我错怪你了。”
“过来亲我下,我不怪你。”
当没听见,她舀了口调羹里的甜粥。
药物生效,烧退了,人也精神很多,饭后半小时,被柏言诚喊去喝药。
是医生后面让人送来的中药。
骨瓷碗中盛满棕色液体。
碗口不大,量也就两口,只是那味儿闻着冲鼻,云岁秀眉一皱。
“医生说你气血虚。”柏言诚把调羹放在里面,“开来给你补补。”
“中医见谁都说虚。”
“他是老师傅了,师承的医馆在民国时期给不少军官看病。”
“那又怎样,开的药还不是苦的。”
“……”
云岁满脸就两个字:不喝。
模样看着乖,实则206根反骨。
捻着金质的细长勺,柏言诚搅匀了汤药,可能他最近太无趣,总想找点事消遣,比如逗小姑娘生气,比如再哄她。
“你把药喝了。”他说,“上次射箭的承诺,再许你一个。”
满足她一个愿望。
云岁病态的脸终于有点笑意,“你不怕我狮子大张口?”
他已经把人拉到怀里,碗边送到她唇边,那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眼睛和鼻子下意识都闭上,她抗拒十分,却没从他怀里脱离出,絮絮叨叨,“骗人的话是小狗啊……唔……”
他已经喂她把药喝下去了。
一碗端。
很果断,味儿直冲口腔和肺部,她苦得眉间始终没有舒缓,连灌自己一杯水。
他手穿过她的细腰,骨节碰到一段细腻的肌肤,低低夸赞:“这不喝得挺好。”
手机这时响起。
云岁摸过来,看到余曼曼打来的视频通话,手一抽,直接给点了。
“宝贝,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我给你留了两块大鸡腿都没人吃了。”余曼曼刚开始没看镜头,小小抱怨后注意到她后面有人,“咦,你旁边怎么有个男人。”
手忙脚乱将镜头别开,云岁冷静否认:“没有。”
“我明明都看到了。”
“他是……”反应迅速地解释,“我在别人家做家教呢,他是我的学生。”
“哇哦,哪个男学生啊,长得好像蛮帅的,你再给我看看。”
余曼曼刚才没看清,眼巴巴等着。
“他上楼了。”云岁把镜头功能关闭。
没注意柏言诚听到介绍他是“学生”时神色变了变,手一抬将她拉了回来,她挣扎不过,只能双眸瞪大,感知着他自颈后倾来,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发烫。
很低很低地问:“我是你哪个学生,云老师?”
他咬了下她柔软的耳垂。
牙齿真的在磕碰。
云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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