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隐泉”画廊回来后，那股强撑着的知性与平静便如退潮般从姜丽娜身上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空虚。
周子敬像个技艺高超的垂钓者，精准地在她要挣脱时轻轻一提鱼线，让她在希望与失望的波峰浪谷间颠簸，直到筋疲力尽。
回到宿舍迎接她的还有张晓雯挤眉弄眼的探询：“怎么样怎么样？独家画廊约会，有没有突破性进展？”
姜丽娜扯了扯嘴角，连敷衍一个像样笑容的力气都欠缺，“就是看了场展览。”她将包放下，揉了揉发酸的脚腕。
“就这样？”张晓雯难掩失望，随即又自以为聪明地分析，“哎呀，这种私人画廊，讲究的就是格调！他带你去那里，说明是把你当可以交流的对象，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女生！这是好事啊！”
是吗？姜丽娜在心里无声地反问，是交流还是单方面的审视与考核？
她想起他谈论画作时疏离的眼神，想起那幅名为《困兽》的画，想起他最后那句毫无温度的“到了”。
这算哪门子好事？
接下来的几天，她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精气神，上课时常走神，对着书本也能发呆良久。
周子敬再次沉寂下去，那条通往他那个世界的缝隙仿佛只是她的幻觉，昙花一现后便严丝合缝地关闭了。
这种忽冷忽热的考验实在耗人心志，她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难道她的喜怒哀乐仅仅取决于那个男人偶尔投来的一瞥吗？这种认知让她感到羞耻，却又无力挣脱。
恰在此时，一门必修课的小组作业进入了关键阶段。阴差阳错，她和李志远分在了同一组，负责一部分资料搜集和报告撰写，这意味着他们需要有大量的时间在一起讨论。
第一次小组讨论安排在图书馆的研讨室，姜丽娜到的时候李志远已经在了，正低头整理着几份打印好的资料。
研讨室的灯光落在他有些蓬松的黑发上，勾勒出专注的侧影，看到她进来他立刻站起身，动作有些匆忙。
“姜同学，你来了。”他将手边用一次性纸杯装着的温水轻轻推到她面前，“刚接的，温度应该正好。”
姜丽娜愣了一下，她确实有些口渴，但这杯水……
“我看你上次在教室好像不太舒服，捂着胃……”李志远的声音低了下去，耳根有些泛红，像是解释，又像是为自己过界的关注感到不好意思。
姜丽娜想起来了，前天在一堂大课上，她因为周子敬的事心烦意乱，加上没吃早饭，胃部确实有些隐隐作痛，当时只是无意识地按了一会儿。
她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竟被他看在了眼里。
“……谢谢。”她低声道谢，接过那杯水。
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指尖，有一种奇异的踏实的感觉。
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似乎真的缓解了那若有若无的不适。
讨论过程中，李志远话不多但极其认真，他准备的资料详实清晰，提出的观点也往往切中要害，与他平日沉默寡言的形象有些出入。
当姜丽娜因为一个数据来源不确定而蹙眉时，他会立刻说：“这个交给我，我再去数据库仔细查证一下。”然后便埋头操作起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他的存在不像周子敬那样有着强烈的压迫感，而是像墙角安静生长的绿植，不声不响，却在你需要一抹生机的时候恰好就在那里。
中间休息时，姜丽娜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李志远默默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是几块独立包装的苏打饼干。
“饿的时候垫一下，对胃好。”他话语平静，眼神里却是不容错辨的关切。
这一次，姜丽娜没有立刻道谢，她看着那盒朴素的苏打饼干，心里那根因为周子敬而始终紧绷的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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