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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马嵬兵变战火起

小说:

[剑三]山鬼谣

作者:

西湖醋鱼精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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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五年,随着安禄山在洛阳正式称帝,唐军节节败退,同年六月长安终于沦陷。

在李唐皇帝的带领下,一众皇室子孙仓皇出逃,却在途径马嵬坡时发生兵变。众将士不满宰相杨国忠谗言祸国,将其乱刀砍死后,又把矛头指向了皇帝的贵妃杨玉环。皇帝无奈之下,只得于马嵬驿的空空寺中下旨,赐死了自己宠爱十余年的贵妃。

后世之人在记载这段历史时,有多方猜测马嵬驿的兵变根本是一场计划已久的阴谋,是有人暗中利用众将士对杨国忠的不满,肆意挑起了士兵的怒火,才导致这场兵变突然而至。

虽说史料记载并不可全信,但对于当时的人,尤其是参与到了这场兵变中的人而言,是否是早已计划好的,他们心里其实清楚的很。

此刻,在马嵬驿唐军的羽林营中,作为为这场兵变推波助澜的人,建宁王李倓在听到兵变成功的消息时,并没有显得如何高兴。

李倓身处自己的营帐中,听完近卫带回的消息后,整个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桌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原本干燥的营帐中缓缓凝聚了一股潮湿的水汽,而在这股水汽之中,又渐渐地凝聚出人形。

看着慢慢显出身形的人,李倓的目中隐隐泛出了一股冷意:“不请自来是谓贼,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是真不怕本王会对你做什么?”

出现在王帐中的是一个白衣男子。他一身圆领袍衫,面对李倓的冷脸,看不出年纪的脸上始终带着三分笑意:“殿下息怒,某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冒然打扰殿下,实是无奈之举。”

听他这样说,李倓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却冷得骇人:“要事?莫不是来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将贵妃救走的!”

李倓似乎有些动怒,广袖一扫,案前一张不知写了什么的薄纸已经朝着白衣男子扫去。

那男子随手接过,三两下看完纸上的内容后,面色虽未有什么变化,眼里却多了几分慎重。半晌之后,方道:“殿下,事情的经过,并非如此。”

李倓面色阴沉,冷冷的道:“那你告诉本王,贵妃是如何做到假死还生,还在郭天纵的护送下逃出了空空寺!”

“殿下多虑了……”白衣男子摇摇头,面上显出几分无奈之色:“冯夷与贵妃素昧平生,虽怜她悲惨遭遇,却并没有对她施以援手的理由。”

这白衣男子正是出身阴阳家的冯夷,他对着李倓微一拱手,面色坦然道:“贵妃假死还生之事,确与某脱不开干系,那是叔父所托,事前某也并不清楚,叔父讨去的丹药原来是为了救贵妃。”

李倓听完他的话,面色不改的道:“这件事上你到底参与了多少,本王并不关心。一日之前,本王已派出铁卫截杀贵妃,一个已死之人,务必不能使其重回人间。先生最好不要再出手阻挠,不然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王爷放心,冯夷心里有数……”

虽然有了冯夷的保证,但李倓的心情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明人不说暗话,阴阳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姜槐序是阴阳家掌门,私下却与狼牙军来往密切,还怂恿安禄山去寻始皇龙辇秘剑,到底意欲何为?”

听完李倓的质问,冯夷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阴阳家避世已久,自李家太祖开国以来便不曾过问世事,如今姜槐序一人的行为,未必代表得了整个阴阳家。”

见李倓面色不善,冯夷轻叹一声,道:“姜槐序暗中进行的谋划,门内已有人着手调查,然而她毕竟是掌门之尊,即便对其有所怀疑,也不好放到明面上。殿下放心便是,若有异动,某自会及时告知殿下。”

李倓静静地注视着冯夷,面上始终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良久之后,才淡淡的道:“便有劳先生了。”

“殿下言重。”

冯夷逆光立于营帐的门口,看着面前这个稳坐于王座上的年轻人,心里突然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在关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

可惜,时光易逝,有些东西到底还是与当年不一样了。

冯夷心中轻叹,对李倓拱手一礼后,便要转身离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对李倓道:“冯夷还有一言,请殿下务必珍重。”

李倓道:“何事?”

冯夷道:“贵妃已去,唐皇倾颓,想必过不了多久,太子便要登基为新帝。太子虽为殿下生父,但生性懦弱,易受谗言。尤其那位深受太子宠幸的张氏良娣,她膝下有子,若是生了野心,在广平王之后,殿下必定也会成为她的眼中之钉。”

“你倒是消息灵通,连太子身边的嫔御都有所了解。”李倓神色冷肃,对于冯夷的这番话既未表示认同,也未因对方话里的无礼出言呵斥。

当今太子李亨,乃是唐皇李隆基膝下第三子,而建宁王李倓,则是李亨膝下第三子。

虽然如今的建宁王屡有战功,但年少时的他却并不得长辈看重,连胞姐文华郡主惨死他乡一事,都未能得到父亲李亨应有的一句表示。很难想象在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变得英勇能干的建宁王心里,会对这个懦弱无能的父亲产生多少敬意——即便那是未来储君。

李倓年少时生活在王府,因不得重视,生存环境并不如何优渥,得亏胞姐文华郡主一直照拂有加,这才得以平安长大。

对于后宅阴私之事,李倓并不陌生,但对于冯夷提到的张良娣,却并不怎么在意。

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连姐姐都无法保护的幼童,如今的他,何惧一后宅妇人?

冯夷看出李倓的态度,摇头道:“张良娣如今掀不起风浪,可是一旦等到太子登基,难保她不会成为第二个杨贵妃。”

“太子不是当今圣上,张氏亦没有贵妃的本事。”李倓神色淡淡,对冯夷的话始终没有明确的表示,只不过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这便无人清楚了。

许是察觉出李倓的防备,冯夷无奈一笑,声音里竟罕见的带上了几分讽刺之意:“太子生性平庸,又懦弱无为,张良娣虽没有贵妃的本事,但吹吹枕头风难道是什么难事?若李亨真的听信谗言,一道圣旨置殿下于死地,即便殿下能够免逃一死,以后恐怕也再不能以见光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直呼太子名讳。”李倓口中呵斥,但面色淡淡,根本没有什么发怒的迹象,似乎对于有人敢直呼他生父名讳的事,并不是真的在意。

冯夷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他是我杀父仇人的后人,为何不能直呼他的名讳?别说是他,哪怕唐皇此刻站在我的面前,只要有机会,我必定亲手杀了他报仇。”

李倓道:“你莫不是忘了,本王亦是李氏血脉。”

冯夷道:“自古以来,恩仇两相清。当年文华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冯夷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恩怨分明。你是她唯一的弟弟,自与李家其他人不同。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一定会如她所愿,始终护你周全。”

提到文华郡主,李倓的眸底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是快得让人抓不住。

“冯家数代忠良,如今留下的两个后人同是背负血仇,一个对皇帝满目仇怨,另一个却对皇帝忠心耿耿……高翁若是知道了你的这番心思,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他的想法,与我何干……”

冯夷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我十岁入阴阳家,修习阴阳术至今已有四十余年,期间甚至冒着被师门发现的危险去修炼禁术,为的便是有一天可以为父报仇。可惜,造化弄人,偏偏是叔父一力阻拦,他不止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更是当年救下尚在襁褓中的我一命的恩人。恩怨相抵,我答应了他,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会对唐皇出手,便不能言而无信。”

冯夷话音落下,一时间,营帐内静悄悄的。

李倓突然开口道:“冯夷,本王有一事相询。”

“殿下请讲。”

李倓道:“本王一直有所耳闻,阴阳家有大能者,能看破星辰之间的轨迹变化,预测天地万物之间的动向,其能甚至不弱于‘神算’。如今本王有一桩心事,想求一卦解惑,却不知道世间除了‘神算’之外,可还有人精于此道?”

“不瞒殿下,阴阳家门下确有占星术传下,只是历代以来少有人在此道大成。如今阴阳家的门人之中,掌门姜槐序在占星律上的造诣不低,曾是门内第一人。”

李倓道:“除她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个?”

当年南诏皇宫一役,姜槐序作为李倓的盟友,关键时刻却反过来坑了李倓一把,自那之后,李倓对这个女人便彻底失去了信任。

面对李倓的顾忌,冯夷苦笑道:“若是回到几十年前,殿下要找的人,阴阳家自是不缺的,可惜自从那场动乱之后,阴阳家死伤惨重,实力大不如前。连冯夷这般的资历,也能在门内排上号了。”

阴阳家一直避世而居,在李唐开国之前便已经隐匿于江湖。但就在几十年前,阴阳家内部突然爆发了一场动乱,当时的掌门倒行逆施,私下滥杀弟子用以修习禁术,被人发现后,摔下九龙顶不知所踪。

后来有人循着线索一路追查,发现这场动乱的根源竟然来自一个始于百多年前名为“九天”的神秘组织。

建宁王李倓,明面上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李唐皇孙,但背地里确是“九天”之一。

当然,以李倓目前不过而立的年纪,阴阳家几十年前的那场动乱自然是与他没什么关系的,何况“九天”行事,必要九人之中多数人认同才能施行,这样一来,阴阳家的仇人便很难具体到哪一个人的身上。

冯夷清楚这一点,对于李倓自然没什么可迁怒的。他见李倓沉吟不语,略一思索,脱口道:“其实符合殿下要求的人,除了姜槐序之外,某心中倒还想到一个人,只是她的行踪不好追查,还得殿下派人去找。”

李倓抬眸问道:“何人?”

冯夷道:“一个很有趣的小女孩,想必王爷也曾见过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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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八月,枫华谷中的枫叶已经早早地红了起来。

若是其他时候,必有一些文人墨客在枫树下吟诗作对,可是如今正逢乱世,再没有人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而此时已经为战火所波及的枫华谷中,更是满布四处逃命的百姓。

莫雨和淼正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跟随王遗风来到了枫华谷。

在王遗风的带领下,恶人谷一行人一路登上了紫源山,开始在半山腰上安营扎寨,与山下的浩气盟遥遥相望。

整顿的初期并不需要莫雨做什么,他干脆带着淼一起来到了浩气盟的驻地,想看看能不能碰上穆玄英。

可惜,站在高处往下望去,浩气盟营地中的人进进出出,却唯独没有穆玄英的踪影。两人不好靠得太近,只得先行离去。

莫雨对枫华谷的地形比较熟悉,离开紫源山后,带着淼一路来了山下,却见此处不同于别的地方,竟颇有些热闹,许多小贩都挑着扁担靠在路边叫卖,也算是战火之中难得的一道风景了。

淼拉着莫雨上前查看,不料走到一半,手上一顿,再拉不动了。回头一看,发现莫雨在一个货郎的摊前停住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摊子的角落里正躺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虽然落了不少灰尘,但做工却很是细致。

莫雨上前拿起了布娃娃,慢慢地竟盯着这个娃娃陷入了沉思。

淼凑过去一瞧,面上有些不解。

莫雨把娃娃递到她眼前,道:“像不像当年毛毛带在身上的那个?”

“唔……”淼蹙眉盯着布娃娃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他那个。毛毛的娃娃因为磨破过好几次,肚子上有很多缝合的痕迹,与这个娃娃的样子也有一点不同。”

“也对。”莫雨点头道:“他小时候像个小傻瓜,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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