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船舱。
潺潺的水流声,如约而至。
明凰独自一人坐在小间的榻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四面屏风,还有屏风旁的另一床榻。
裴熠还是安排她住在小间,但不同的是,他吩咐人搬来了新的床榻。
他不再与她同床共枕了,就如同他们出发时那样。
这样也好,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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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菱洲的水路有两日,官船在一个灰蒙蒙的午后靠岸了。
比棠邑码头的排场要大,这里的领头的官员是菱洲此地的最高长官,菱洲知州赵大人。
裴熠面向那一排躬腰敬礼的官员,目光一一扫过,这才慢悠悠开口问道:“苏家人何在?”
赵大人恭敬地回话:“回枢相的话,苏老随船队出海,因受海浪侵袭,故不能到此迎接大人。”
裴熠轻嗤:“海浪?”
那人抹了把汗:“是,是。望枢相恕罪,待苏家回来,下官定领着到大人处负荆请罪。”
“苏家毕竟是晏国境内最大的皇商,圣上惦记着苏老爷的身子,还嘱咐我必定把这份问候带到。”裴熠笑着,眼里的光却猛地变得凌厉,“本官倒是没什么,只是这皇命……”
赵大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随行的官员侍从,顿时跪了满地。
“圣上饶命!”
“罢了。”裴熠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人的脑袋,看了一会,忽地变了神色,笑道:“圣上仁慈,想必不会因此而计较些什么。”
“圣上仁慈!圣上仁慈!”那几个官员异口同声,连连应答。
裴熠俯视着这群人,敛起笑意,漠然道:“带路。”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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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的地方是菱洲最好的客栈,亦是苏家的产业。
钦差大人到此,再华贵的地方都得腾空了,检查仔细了才能供他居住。因着苏家客栈地方大,装潢也比水云阁好上不止一点,整整三楼的临江客栈,十分地富丽堂皇,可与京中的听风楼比上一比了。
明凰被安排在了裴熠隔壁的房间,听到这个安排,她心下有些诧异,不过总算不用与裴熠待在一起了。
从棠邑到菱洲这两日,虽只有睡觉时他们才会不得已待在一个房间,可那氛围压抑得像是把房间都要凝固住了。
她关上门,重重地舒了口气。
只要能缓一缓,是好的。
也不知裴熠是怎么想的,竟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却像是被怎么着了一样,连半个眼神都不给她了。
莫名其妙,阴晴不定。
明凰推开房间的窗户,看向江岸对面的“秦淮十里”长街。
天色还早,看上去和普通建筑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一排整齐漂亮的房屋罢了。
难以想象,这个地方出了多少才子佳人,又上演了多少牵肠挂肚、魂断牵肠的故事。
她想到出城时,在马车上对裴熠说的话。
想去那里走走,绝不是妄言。明凰曾读过许多话本子,也念过不少惆怅诗句,可能写出那般令人魂牵梦绕的,这世间独有崔若莺一人——那临江仙客栈里,艺绝天下的艺伎花魁。
她曾写过——多少恨还江水涛逝,爱不能,恨不得梦回当日。
如今想来,真是成了戏中人,应了她和裴熠的境地。
“小姐,可要用晚膳?”
门口,荆霜的声音响起。
明凰仍旧看着那长街,用晚膳?是不是又要和裴熠像在棠邑时那般,在大堂相对而坐。
她仍旧不知道裴熠那晩为何那样。
但她知道不能再这样冷下去了。她如今依仗着他,要出门或是干点正事,全都需要得到他的应允,不管怎样,先低头再说罢。
念及此,她应道:“我即刻便下楼。”
“小姐,您不必下楼。”荆霜接着道,“您的晚膳,会端到房内。”
明凰皱起眉,这又是何意?
难道他又打算像在京城时那样,将她锁在屋内,像一只金丝雀那样。
什么都干不了。
她犹豫着开口问道:“那,大人可要一起?”
“大人出门了,小姐自便即可。”
明凰低头看着脚尖,轻轻抬脚碰了碰身侧的柜子脚,微笑道:“那便用膳罢。”
-
没曾想,这一待便是两日。
明凰又回到了在裴府冷松院时那样的日常,每日只能坐在窗边,看着那热闹非凡的长街出神。
江边种的不知是什么树,烟粉色的花瓣格外开得热烈,明凰看着,觉得那花定然是令人闻之欲醉的脂粉香味的,就如同崔若莺那样的女子一般。
丝竹声伴着缠绵婉转的唱腔,时时会飘荡在江边,越过潺潺江水送进明凰的耳中。
真好听。
菱洲的艺伎,不似京城艺伎善用华丽繁冗的技巧,是清丽的、未加修饰的天然的歌喉。
而菱洲此地,最有头有脸的人家便是苏家。
她用的又是苏家侄子的身份,裴熠不是个肆意妄为的人,除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时刻,他所做的一切定然有他的道理。
刚到菱洲那日,他对苏家的态度颇为不满。
这其中,定然有着什么缘故。
明凰在赌,她赌裴熠会带她会见苏老先生。
她那不安着的跳动着的心似乎也平缓了下来,明凰杵着手搭在窗沿,目光飘向远方。
“小姐。”荆霜叩了叩门,“请您换上这套衣裳,随奴婢出去一趟。”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后头映照着的轮廓看上去是个男子。明凰心下了然,忽地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兴奋从脚跟子漫到了脖颈,连手指都有些发麻。
她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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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洲的街道比棠邑要宽上不少,百姓和叫卖的小贩也多了许多。
暮色正浓,金色的晚霞披在众人的身上,也为这座海滨大城披上金光。
明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青衣侍卫服饰,侧头又看了同样穿着的荆霜。这丫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懂得一些易容术,装扮起来居然真像那么回事。
她勾起唇角。
荆霜此人,确实不错。
跟着荆霜,不一会走到了人烟稀少的街道。
她们在一座不起眼的中药铺子前停了下来。荆霜示意她跟上,径直走了进去,走向柜台正算着账的账房先生。
荆霜的声音不似往常的女声,而是掷地有声的男子嗓音,开口道:“替明先生买点药。”
铺子内几乎没什么客人,除了这位账房先生外,便只有两三个在漆木药柜前忙着抓药的小厮。
账房抬起眼,手下的算珠却一刻不停地拨弄着,伴着“噼啪”的响声,他往身后那扇不起眼的小门点头示意,道:“药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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