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植微笑着,点头附和道:“公子所言极是,这女子也不知在何时上了裴大人的船,咱们派去的死士无人归还,竟一点消息都没带回来。”
慕容峥亦觉得十分可惜,昨日官船靠岸,派去打听的探子回来禀报说那张士杰所言船上之人并无半分异常。
若不是他们留了个心眼,只怕是漏了这女子。
也是巧,偏偏被他看上了。
“那船上的禁军头子,莫不是被裴熠收买了?”
张士杰是三衙的人,便是他们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尹植思忖着,不过,裴熠此人城府不在他之下,难说。
“不管了,”慕容峥大手一挥,显然是对裴熠带了个女人在身旁一事更感兴趣,“没想到,本王这位妹夫艳福不浅。”
尹植笑着,开口附和了几句。
他知道,这位主子碍于眼下形式,虽不得不与裴熠合作,但对裴熠是十打十地、视为登基之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慕容峥的两位哥哥虽贵为嫡子,却远不及他在慕容枭心中的地位。本以为可以毫无悬念地被立为太子,谁知竟杀出一个裴熠,拿着北朔皇帝的口谕生生阻拦了。
如此一来,便又给了皇后和二皇子立储的希望。
这位主子从小便备受宠爱,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侮辱?
“真不知父皇看上他什么了,竟如此重视。”慕容峥不屑地轻嗤,“不过是个庶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若说给他做枢密是与北朔的缓兵之计便也罢了,如今竟派他来查万元度的案子。”
尹植轻咳了一声。如他所料,这位主子相当不满。
慕容峥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话头堪堪止住。
他们都心知肚明,万元度一案,无论派谁来,都将是升官发财更进一步的好差事。因为这是万皇后的投名状,是她为了得到慕容枭青眼的大义灭亲。
慕容峥本以为此事,父皇定然会交给朝中有待提拔的心腹来办,没想到居然给了裴熠。
他为此气得不轻。
尹植很容易就能猜到缘故。
裴熠来查此案,是萧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而那人,定是受了皇帝的授权的。不难推测出来,便只有一种可能——皇帝和裴熠之间有什么交易。
他这位主子,如今被皇帝派来追踪裴熠的行踪,可见皇帝对他有多重视。
从小备受父亲宠爱的,连学武都是父亲一招一式亲手教的。如今做了皇子,也一样的倍承天恩。
他跟着主子,前途大大的好。
尹植诚恳地献上计谋:“主子,既然得了这个把柄,咱们便要好好把握。”
慕容峥默了默。
把柄?确实是个把柄。
裴熠做事滴水不漏,难得抓到了一处错漏。
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消息若是透漏给父皇,想必也不了了之。唯有透露给最想知道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我那母后看起来母仪天下,实则善妒歹毒,”他笑着开口,“想来,她的女儿也是一样的。”
“主子,您所言极是。”尹植也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只是如今,咱们拉拢裴大人,远比得罪他来得更有效。”
慕容峥的笑容顿住。
他方才都已经想到了裴熠被皇后和公主缠得脱不了身的模样了,堪堪被打断了。
“主子,您握着这把柄,今后要有什么难办的事,大可以借裴大人的手去办,都不用脏您了的金手。”
尹植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是听进去的模样,这才放心地继续开口道:“主子,敌人的敌人,咱们当作朋友岂不快活?如今好几方人对着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您要是能和裴大人亲近些,想必会比二皇子更有优势的。”
“一个他国的皇子,在我的国境撒野,慕容峥敛起笑,忿忿道,“真是憋屈。”
“主子,此人十分阴险,连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明凰公主一家都能不眨眼地算计至死,如果能为咱们所用……”尹植笑得颇含深意,“主子,您说呢?”
明凰公主。
这四个字猝不及防地将慕容峥拉回了曾经的记忆。
那是个毫无女人味可言的、能在射箭场上十发十中的女人。他那二哥,明明就喜欢知书达理、水做的女子,居然心甘情愿替她擦汗、为她端茶送水,甚至为了和她并肩骑马驰骋,在府内夜以继日地泡在他从不爱去的练武场。
真是好耐性、好温柔、好计谋!
慕容峥笑了,他这位二哥,翩翩君子的皮囊下藏着的可是吃人不眨眼的笑面虎。
这些个他看不惯的“对手”,的确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裴熠,是敌是友,如今皆在他一念之间。
-
明凰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然空空如也。
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灰尘,金色的,雾蒙蒙的。她从锦被中伸出手,那束光直直穿过白皙的手臂。
暖暖的。
梳洗过后,越过屏风,在客栈那方小圆桌上看见了一个金线绣的精致的荷包。
这是裴熠留下的。
她笑着将那荷包塞进袖中,推门而出,“荆霜呢?”
棠邑的午后,青石板路被太阳照得亮堂,像泛着水光。市集正值一日中最暄腾的时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咸腥与鲜活。
明凰的装束与昨日无异,与荆霜并排走在棠邑码头附近的街上。
江边,咸湿的气息无处不在,与油炸鱼饼的焦香、糖炒栗子的甜腻混合在一起。
街道两旁是挤挨的铺面和摊贩。
那许多排排挨着的鱼摊边,湿漉漉的渔网随意挂在架子上晾晒,牡蛎壳、扇贝壳像小山一样堆在角落。摊子周围,小堆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光泽,混着泥土,被行人踩得一片狼藉。
明凰在人流中走得缓慢,她对鱼腥一向反感,可连日的幽禁,她难得扎进这人间,不想再离开。
“哎——刚上岸的黄花鱼嘞!顶肥!”
“新鲜的梭子蟹!再不买就吐沫子啦!”
小贩们的叫卖声一声比一声大,铆足了劲,似乎谁叫得更大声,就能招来更多客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坐在小马扎上,面前铺着一块蓝布,上面挂满了她用各种彩色贝壳和海螺制成的小巧的风铃和摆件。伴着江风,发出清脆、空灵的叮咚声,甚是悦耳。
明凰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看着那一个由洁白扇贝和粉色小海螺串成的风铃。
老婆婆咧嘴一笑,露出稀疏且黑黑的牙:“小姐,买个吧?挂在檐下听着声儿,就像天天在海边似的。”
棠邑的百姓,会习惯地将“江边”称呼为“海边”。
他们年久居住于此,看着潮涨潮落,眼前只有碧天一色的水面,宽阔无垠。
在他们眼中,这便是养活了家中许多张嘴的“大海”。
荆霜抢先开口,语气温和:“婆婆,这怎么卖?”
“十五文。”
荆霜捡了一块碎银递到她手中,顺势接过风铃,仔细检查了一下边缘是否锋利,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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