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钟离遥拍手表示开始。
纪颂额前的退烧贴没撕,一道黑白相间的纹路从左脸跨越鼻梁延伸至右脸,眼尾用纯黑色线条晕染拉长,眉上画了两处小三角作为耳朵。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镇定下剧烈心跳,说服自己不要紧张,再调整好双手撑地、双膝跪地的姿势,塌下腰,一张脸上乌黑灵动的眸子四处打望。
一匹斑马。
它微弓后颈,甩过脑袋,前蹄轻刨沙地,正在溪边饮水。
待它回身张望时,不远处一头雄壮矫健狮子猛地朝它扑来。
狮子前肢环抱住斑马的上身,獠牙锁住后颈——赵逐川并没有真正咬上纪颂的脖子。
他只是靠近。
鼻尖差一厘米,即将轻蹭上纪颂来回滚动的喉结。
斑马濒死般伸长脖颈,侧身顺势倒下,四肢保持着并行悬在半空来回乱蹬。
雄狮刻意发出的粗鲁吐息声近在咫尺。
斑马的声带遭受挤压,叫声变得尖锐刺耳,它喘着气挣扎一阵,气管被狮子彻底咬断,不动了。
狮子松开撕咬,垂下头颅去试探斑马的鼻息,又在它的腹腔处拱了拱,挥起前爪,将其毫不客气地翻成仰面朝天。
纪颂平躺在地板上。
他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直直撞进赵逐川居高临下的目光。
杀意在猛兽的瞳孔中如火焰般燃烧,雄狮的喉咙里溢出一声满意的气音。
他右手撑住地板,左手按在纪颂身上,五指凶狠地收拢,将纪颂的短袖下摆抓出一圈圈漩涡状的褶皱,纪颂很不舒服地挣动了一下。
“别动,”赵逐川对纪颂做嘴型,“马上好。”
纪颂立刻闭眼屏住呼吸,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装死,好演。
但激烈挣扎后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控制呼吸,很难。
不远处,一只饥肠辘辘的花豹躲在金黄色的野草间,准备在狮子离去召唤同伴的间隙分食一口猎物。
女同学眯起双眼,背脊弓起,耳畔似有干燥的摩擦声窸窣响动。
狮子抬起前爪,轻松按倒它捕猎而来的口粮——纪颂仰躺着屏住呼吸,拼尽全力装死,可赵逐川的手掌心正一动不动地按在他胸前,两人的皮肤因运动而升温,触感火热。
下手还不轻,按得他想吐血。
纪颂偷瞄一眼远处的花豹。
不是吧。
不会还有两头猛兽争抢食物的剧情吧。
被咬成好几截要怎么演啊,那得上特效才行吧。
赵逐川伸手搂住纪颂的后腰,纪颂被摊煎饼似地翻了个面,他浑身瘫软地趴在地板上,此刻竟恍惚得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斑马了。
反正都奄奄一息。
还好有退烧贴垫着,额头贴地还不至于太疼。
现在就算赵大狮子往他屁股上踹一脚,他都没力气反抗……
雄狮转头,瞪大双眼死死锁定住花豹,胸腔里炸开雷鸣般的怒吼,它的利爪拍进沙土中,前肢的肌肉同草原金色的野草如波浪起伏。
另一处草丛中目睹一切的野兔被彻底吓得肝胆俱裂,一跳一跳地栽进灌木丛里,不知道是晕了还是吓死了。
一只狐獴静观全程,立在裸露的岩石边站岗,眼瞧着野兔昏厥,它也伏低身体,转身钻入草丛消失不见。
“这一组同学的完成度很高,”钟离遥打了个高分评价,“死去的斑马眼中甚至有泪。”
“……”
老师我是躺着犯困打了个哈欠不敢张嘴。
纪颂虚弱地为自己鼓掌。
“孟檀的花豹欠缺点儿火候,四肢发力更猛一些会更好,大美女的偶像包袱要放下哦,”钟离遥继续说,“云朵演的野兔非常好。虽然前面重头戏不在她,但她在狮子撕咬斑马时一直保持高强度的专注力,将一只小兔子目睹顶级猎食者捕猎后的恐惧演得很到位。”
“陈亭的狐獴选角巧妙,知道利用自己大眼睛高马尾的优势,”钟离遥曲起手腕,即刻换上另一副四处打探的神情,“但草原小卫士站在那里不能是呆呆站着,不能说大家的目光没聚焦在你这里,你就不演了。配角出戏是大忌。”
全班同学哗啦啦鼓掌。
“纪颂嘛,等病好了下次演个生动点儿的角色,老师期待你的表演,”钟离遥在打分表上勾勾画画,隔空点了下赵逐川,“你呢,嗯……”
“还不够凶残。”钟离遥微笑。
就三个字?
纪颂一怔,下意识侧过脸朝赵逐川看了眼,后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反应很平淡,只说:“明白。”
纪颂往后小退两步,挪到林含声身边,压低嗓音:“……这还不够?”
林含声:“我看你俩还以为要干起来了。”
纪颂磨牙:“换个词汇。”
林含声摆手示意自己嘴瓢,换了个说法:“打,打起来了。”
纪颂继续磨牙:“差点儿吧。”
林含声沉默几秒,指了指纪颂脖子上一处皮肤,说:“你这里黑黑的。”
纪颂扭头照镜子。
赵逐川化的狮子妆,鼻尖那一块涂得黢黑,颜料还没干就开始演,全蹭自己脖子上了!
“哦,”纪颂捂住脖子,假装通情达理,“没事,我下课去洗洗。”
点评结束,钟离遥下了原地休息的指令,所有同学都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肩捶腿。
只有站着的赵逐川扭头过来看纪颂。
这人的确有张足够当男主角的皮囊,笑或不笑都张力十足,五官轮廓是亚洲人少有的丰满立体,要说“长得正”也不是能在影视剧中演军.人警.察那种,光是笑起来犯坏的眼睛就让他本人的气质添了份野性难驯,的确适合扮演一头雄狮。
“喂。”始作俑者歪头招呼。
纪颂这才回过神来。
赵逐川半张脸都涂满了浅棕色颜料,看起来却不狼狈,他眯着眼,皱起鼻头那一块乌黑,凶残地对纪颂呲了下牙。
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去。
留个很帅的后脑勺给他。
“……”纪颂花了好几秒思考斑马有什么厉害的招数,想不出来。
真行。
下次我演个东北虎和你对咬好了。
下课铃响,纪颂第一反应就是冲去卫生间洗把脸。
西南地区的六月份炎热非常,午后的室外室内都闷得人心里发慌,纪颂趁着洗冷水脸,把脸埋在水龙头下冲了好一会儿算是降温。
他已经用钟离遥发的卸妆湿巾将脸上的油彩清洗干净了,脸上只剩靠近眼睛的部位要用棉签清理,他拿着湿巾再狠狠擦了几遍脸蛋,额前碎发湿透了,一副才栽进水里滚了一圈的样子,茫然地问林含声:“干净了没有?”
“行行行,”林含声撕开退烧贴,“啪”一声按纪颂脑门儿上,“快走吧。我真饿得不行了,去晚了食堂都没饭了,我们可是要跟大学生抢饭……”
纪颂看着自己眼线都擦不干净的黑眼眶,撕掉退烧贴,又弯腰下去开水龙头,说:“哎不行不行,我再洗一下。”
“别洗了!”林含声拽住纪颂的胳膊要往外走,突然冲门口进来的一个身影喊道:“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纪颂弯着腰在洗脸,看不清进来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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