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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帝子沧歌
沱江水府。
法会冷冷清清，瑞叶和寒酥清点内外，深觉凡人可恶。前来领取铜钱的倒是不少，但入内敬香的仅仅六十余人。一场法会才这么一点香火，帝子要想成为正神，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二人皆一脸愁容。
但幸好，凡人虽然有眼无珠，其他小妖还算识趣。
得知帝子沧歌在此地建立神殿，各路小妖都准备了厚礼前来拜会。
前几日沧歌四处降妖除魔，并不得空。及至今日，毕竟是“神诞法会”，沧歌被迫留在殿中。
小妖们也终于得见了帝子天颜。
沧歌长发高束，绿衣金甲，身后斜背着一把宝弓。紧窄腰身挎着一个箭袋，里面十二支冰箭暗藏冷光。她五官英气，目光锐利。一众小妖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地低入尘埃。
“你等见吾何事？”沧歌端坐主位，一边问话，一边取出冰箭，擦拭矢上妖血。
众妖骇得肝胆发颤，还是一只鼍龙走上前来。它叫杨子恶，有些道行，手下领着一众小妖，胆子也大些。它赔着笑上前，道：“小的拜见帝子。听闻帝子前来沱江试炼，我族上上下下能得见真颜，倍觉荣耀。”
沧歌看了它一眼，道：“鼍龙……也就是鳄鱼吧。”
杨子恶听见俗名，难免有些羞耻，道：“正是。”
沧歌点点头，再没有别的话。瑞叶只得以神元传音：“帝子，鳄鱼乃凡人绰号，您……叫它鼍龙即可。鼍龙一族与弱水关系密切，宜嘉奖犒赏。”
“原来如此。”沧歌皱眉，她打开指上的须弥戒玺，一阵翻找。终于，她掏出一物，递给杨子恶。
瑞叶一看，只见此物乃一条黑色腰封，上面镶了些翡翠珠子，倒也华美。
不过这……总觉奇怪。
沧歌道：“吾见你第一眼，便觉这条腰封，与你颇为匹配。如今将它赠你，以示犒赏。”
老鳄鱼杨子恶捧着这腰带，简直魂飞魄散。瑞叶和寒酥也骤然明白何处奇怪——他妈的，这东西当然匹配。因为这条腰带就是鳄鱼皮的！！
二人擦了擦额上冷汗，正思考如何圆场，沧歌又转向等在一旁的龟妖江元绪。
她一脸郑重地道：“你既是龟妖，想必认得洗马河江之盖？”
江元绪一听，顿时肃然起敬：“回帝子，江之盖乃我太爷。您莫非认得他？”
“原来是江之盖的后龟。确实相熟。”沧歌在须弥戒玺里又是一阵翻找，终于又找出一物。她道：“既是名龟之后，我也不能薄待了你。此物与你有缘，你拿去吧。”
龟妖接过这份礼物，左右打量，同样看不懂：“……这是？”
沧歌神情严肃：“一千年前，龟族因水质衰变，怒斥弱水治水不力，联合群妖带头闹事，烧砸农舍、伤害平民百姓。”
这这这……多少年前的旧事啊！江元绪面色如土。
……一千年前，水质开始退化，水的净化能力减弱。龟族确曾带头闹事。因为伤害平民，神族派兵平乱。但后来群妖立下妖契，赔偿了百姓，神族也承诺既往不咎了。
沧歌紧接着道：“彼时吾下凡平乱，江之盖阻我入河。此龟慷慨正直，明知不敌，却告知吾，若要入河，就踩着它的尸体过去。此乃真英雄也。这是它的龟壳，你且好生保存，留作纪念吧。”
龟妖江元绪手一抖，自家太爷差点掉地上。
“帝、帝子……”江元绪捧着自家太爷抖若筛糠，“那是千年旧事，龟族早已知错，这些年约束族群，于百姓那是秋毫未犯呀帝子……”
江元绪哭倒在地。
瑞叶、寒酥：“……”
其他众妖见状，人人后退，哪敢上前？！
幸好，就在此时，凝华上神和南淮君联袂返回。瑞叶、寒酥悬吊半空的心轰然落地。
“小女一场试炼惊动诸位前来，弱水上下十分感激。”南淮君语态谦和，瞬间安抚了惊恐的人心。群妖忙不迭大礼参拜，南淮君稳受了这一礼，随即袍袖一挥。一股清风过境，正好不轻不重地将群妖扶起。
“不必多礼。诸位已是远道而来，不可空手而归。”他语声和煦，道：“这些年，水质退化，水源衰变。各位辛苦弱水众神皆知。”
群妖低着头，因为帝子先前的一番震慑，大家都有些唯唯诺诺。
南淮君道：“这次下界，本君也略备薄礼，还请诸位与弱水团结一心，共度时艰。”
又、又是回礼吗？群妖额上冒汗。但幸好，南淮君要靠谱得多。他赠予群妖的，都是些灵丹、灵铢，辅助修炼的实用之物。
群妖收到这样的犒赏，再观杨子恶与江元绪手里所捧之物，人人感激涕零。
南淮君待客，凝华上神便和沧歌来到后殿。
沱江水府建造华美，后院直面沱江。江面如镜，流水如歌。凝华上神面江而站，好半天才道：“陛下这次令你下凡试炼，就没再交待些什么？”
沧歌道：“不曾。师尊只道我修行已满，可以突破幼壳，晋位正神。须入到凡间，承受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香火。”
凝华上神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无奈道：“沧歌，这么多年，陛下只得你一个弟子。如今你虽然下界试炼，但也莫忘了常返回画疆，探望尊长。不可终日沉迷诛妖除魔，疏忽孝道。”
她说得有理，沧歌深以为然：“是。孩儿这就前往玄穹殿，探望师尊。”
“甚好。”凝华上神说。因为实在不放心，便又交待：“你去之后，就说‘弟子下凡试炼，因见众生辛劳，而感人族不易、神族不易，从而越发觉得师尊护佑苍生之不易。心中感怀，故而返回拜望师尊。’多说几句暖心的话，不要傻愣愣的一言不发。还有，备些妥帖的礼物，关怀尊长，不可两手空空。”
沧歌抱拳道：“女儿遵命。那我去了。”
话落，她身若流光，消失在浩浩江风之中。
自己这女儿，虽然……有些许缺点，但总算格外乖顺。凝华上神深深叹气。
沱江水府收获惨淡，海洋却热闹非凡。
九溟一行人从昆仑返回海洋，便不再徒步。再如何美丽的面孔，看得多了，也就不过如此了。她当然是越少露面越好。
是以，众人直接以水遁之法，回归海底。
这里是海洋新都，凡人以为仙境，称之为——碧落海。
碧落海以皓白玉铺建，宫宇华美精巧。此时广场上，许多商贾已经带着新出的货品前来，等待九溟挑选。海族会严选一些货品，交由九溟亲自向信众展示。
——这当然不是无偿的。
这次九溟出行，外界热议如火，商贾自然逐利而来。
海族处理这些琐事早已轻车熟路。鲛王带着一众妖族，将货品登记造册。商贾们围着鲛、鲸二王想要套点交情，聊出个友情含量稍高的价格。
至于鲨王……没有人理会鲨王。
他是只独臂鲨，乃海洋如今的最高战力，性情耿直冲动。商贾们生怕议价会触怒他。
——否则你以为他如何只剩一臂的？
九溟经过广场的时候，也未作停留。
海族处理这些事早已得心应手，无须交待叮嘱。她只是对鲨王吩咐了一句：“今日那个脑后有光轮的小妖，你找到他，想办法派到我身边来，别让他出去乱说话。”
鲨王应了一声，忙派人寻那自带光轮的小妖。
然后，他寻遍海洋，那小妖竟是不在。
——他不住大海？
鲨王茫然。
九溟回到少神殿，侍女海千莺已经迎上来。
“少神！”她献宝似地端来一碗药膳，故作神秘地微笑。
九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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