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栋屋子的门槛前。
年久失修的门板爬满霉斑,漆皮斑驳脱落。门旁的窗户用木条封起,石砖的墙壁被煤烟熏得焦黑——和这个街道上的房屋没有任何不同。
她对玛利亚说:“……就是这里。”
她嗅得到它的味道。哪怕残存的痕迹已经变淡不少,那东西对于她来说就像黑暗海面上漂浮的一盏油灯,像杂乱线团中唯一清晰的红绳,想要刻意忽视都很难做到。
玛利亚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门——门没有上锁。
室内的家具纹丝未动,餐桌上甚至放着早已冷却泛馊的残羹剩饭。里面的住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是她能闻到野兽来过的气息。
至少,沾染着野兽气息的东西曾经来过这里。
玛利亚拿起桌上的红酒,端详片刻又放了下来。
“露娜?”
她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沿着泥泞的道路,她穿过低矮密集的建筑群,离开杂草丛生的庭院,步入昏暗荒凉的树林。不知走了多久,一股莫名的直觉促使她停下脚步。
一些肉食动物有将吃不完的猎物埋藏起来的习惯。
她低下头,发现脚边的地面好像在动。稍微观察片刻后,她发现那原来是用植被和土壤匆匆掩埋、露出半边腐烂的脸的尸体。
路德维希帮忙将尸体挖了出来。从被吃掉的部分判断,他们追踪的野兽喜欢人类的内脏和脂肪丰富的腹腔。
“已经五六天了。”玛利亚半蹲在尸体旁。腹部被挖空的尸体露出挂着腐肉的肋骨,柔软多汁的眼球被蛆虫啃噬,眼窝附近的部位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些东西的窝。
致命伤应该是颈部的伤口,脖子和肩膀相连的地方血淋淋地缺了一大块。玛利亚伸出手,在伤口处比了比,以此判断它的头部大小。
“它成长的速度很快。”胃口也很大。
作为食物时,一名成年男性能提供六七十镑的肉。它一口气吃了大半,将剩下的部分埋了起来,等待下次进食时享用。
“五到六天前,”路德维希蹲在一旁,眉头紧锁,“……那差不多正好是我们抵达亚楠之前的事。”
“确实挺巧。”玛利亚观察着尸体上的咬痕和爪痕,“它消息很灵通,埋下食物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路德维希欲言又止。
玛利亚没有抬头:“鸡尾酒带了吗?”
闻言,路德维希默默拿出带酒塞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暗红如血。
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软木酒塞有不得了的抑制气味效果,路德维希只是稍微松了松瓶口,她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瓶子里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浓郁得呛人的血腥味。
玛利亚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好些了吗?”银发的猎人缓和语气。
她用手帕捂着鼻子点了点头。
“好姑娘。”玛利亚神情柔和,“你做得很好。”
她忍不住摇起此时并不存在的尾巴。
蹲在尸体旁的路德维希轻咳一声:“这个要怎么办?交给治安官?”
“先不打草惊蛇。”
玛利亚的回答言简意赅。路德维希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他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语。
伴随着夜幕降临,猎人们布置好陷阱。以血液为原料的鸡尾酒气味浓郁刺鼻,对于饥饿的野兽来说是绝对无法拒绝的诱惑。
它已经将近一周没有进食,很有可回到埋藏食物的地点,再加上血液的味道诱惑,不管怎么看,今晚现身的可能性都极大。
但从日落时分等到黎明驱散黑夜的浓雾,他们的猎物始终没有出现。
她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地依偎着银发的猎人打着瞌睡。路德维希走过来,压低声音:“还需要再等下去吗?”
优秀的猎人往往耐心十足,花几天时间埋伏猎物也是常有的事。
玛利亚和路德维希对视一眼,从对方晦暗的神情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没有必要。
“……我先带她回去,尸体就交给你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隔着朦胧的睡意传来,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玛利亚?”然后就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令人心安的味道像柔软的被子一样将她包裹起来,她忍不住贴过去,在那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手指拉住对方风衣的衣襟。
回到宅邸之前,她就已经在猎人的怀里睡着了。
她感到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花了几秒的时间判断自己在哪。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银发的猎人坐在床边,美丽而冷淡的面容被烛光笼罩上一层暖色的光晕。
“……醒了?”
她其实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人类的对话中,有很多毫无意义的句子。
她“嗯”了一声,感到很开心。
为玛利亚问了她毫无意义的一句话而感到开心。
“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点点头,没有问玛利亚为什么仍待在宅邸里。
路德维希去教堂处理那具尸体的下葬事宜了。玛利亚问她,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不提她都差点忘了——她很快就要迎来人形和狼形交接的时间点。
玛利亚让她不要担心,具体事宜她都安排好了。这次的猎物行踪难觅,需要猎犬辅助狩猎。至于作为猎人学徒的她,因为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到时候会被召回拜伦维斯。
人类的她早上离开宅邸,到了下午又以猎犬的姿态登场。
即将进门时,年近半百的管家将她拦了下来。
“这是一头狼。”对方镜片后的眼神犀利无比,斩钉截铁的语气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她看向路德维希,然而路德维希不擅长撒谎。黑发的青年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识看向玛利亚。
不行,不能凡事都让玛利亚解决。为了这一天,她苦心孤诣地练习了许久,是时候把她的绝招搬出来了。
在任何人开口之前,她憋足了劲,用力到甚至身躯都微微发起抖来。
那位管家表情微变:“它是不是……”
是不是需要解决生理需求。
话还未说完,她已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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