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宿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闻见了面条的味道,他喊了声:“梁桉?”
梁桉还在厨房里煎荷包蛋,大概是没听见,也没应,但旁边的主卧却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愣愣地就要往谭宿的脚踝上撞。
谭宿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但他退一步,猫就往前跨一步,半点不认生,谭宿乐了,犹豫了下,没再动,就由着小黑猫扒拉他的裤脚。
小黑猫不完全是黑的,耳朵尖上有点白,谭宿大喊:“你给他取了什么名字?”
梁桉这次听见了,端着两碗面出来:“没取。”
谭宿看着那点白:“小白?”
“多寒碜猫,拢共就那么点白色——”梁桉硬生生止住了话音,深吸口气,挤出个笑,语气轻缓了许多,“不过只要你喜欢就好。来尝尝这个面。”
谭宿背脊发凉:“我先洗脸。”
冷水扑上脸,谭宿还是没想明白梁桉突然百依百顺的原因。
手机叮咚一响,跳出来条推送,谭宿瞥了两眼,看见一行标题——
夫夫离婚的原因有这些!......
谭宿一下就清醒了,他从浴室往外看了眼,瞥见梁桉摆盘逗猫的样子,还是原来那种慵懒随意的劲儿,手一下一下地勾着猫的下巴,那双狐狸眼到哪儿都是副多情浪子的样子,半点温柔都瞧不见。
谭宿眯了眯眼,生出了点危机感,脑子里就四个字:先礼后兵。
这事儿不能明着问,万一是个乌龙,万一梁桉只是想培养感情,这事儿就是往人心上扎的刀,哪能天天怀疑别人是不是要离婚呢。
但要坐以待毙也不行,被动挨打那就不是谭宿了。
他去医院的路上也在琢磨这事儿,愣是开错了道儿,跑到了酒吧。
酒吧还没交班,离梁桉的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谭宿走进去看了看,梁桉的工位上是个老调酒师了,叫陈年,在这儿待了挺久的,跟谭宿算得上面熟。
“宿哥。”陈年说,“今天这么早?”
谭宿应了声:“快换班了吧?”
陈年也应声,跟他开玩笑:“这儿的人巴不得我快点儿换班,好等那个新的调酒师来。”
“新的调酒师?”谭宿装不知道,“我挺久没来了,这有新的调酒师了?”
陈年“啊”了声:“你看。”
周围零零散散坐了挺多人,看样子都是在等梁桉。
谭宿挑眉:“新的调酒师挺帅?”
“那肯定帅。”陈年说,“据说跟你一样,天菜,有几天没来了,都找人顶着,这群人天天蹲,就等着他来了头一个关心问候。”
谭宿若有所思,乐了:“那我得见见。”
他没在那儿多留,几天没去诊所了,手术压了一堆。
也不是诊所没人,但谭宿盛名在外,清杭大学本硕博连读的医生,三甲医院的预备役,却来开了个小诊所当个小牙医,趋之若鹜指名道姓要他做手术的人不在少数。
谭宿这儿刚下了台手术,前台就捧着束花走进来:“谭医生,家属送花了。”
谭宿挑眉:“谁家家属?”
“你家。”前台笑得挺暧昧,“还能是谁家。”
“我当哪个病人呢。”谭宿乐了,“还想着谁家家属感谢花送红玫瑰的。”
他走过去捧了花,看见上面的“爱人梁桉”四个字,眉毛都要飞到太阳穴,当即就给梁桉打了个电话。
梁桉没接。
谭宿也没继续打,酒吧闹,能不能接着电话全靠缘分。
他给花拍了照,发了条朋友圈,也没文案,孤零零一朵花,上面的卡片被放到最大,任谁看了都能一眼瞧着“爱人梁桉”四个字。
都爱人梁桉了,那怎么着也得护着不让别人惦记了。五点的时候谭宿给所有人放了班,灯一关,开着车就去接梁桉下班。
车开半路,车窗上就噼里啪啦落下了豆大的雨点儿,交通渐渐拥堵起来,谭宿瞥了眼副驾的红玫瑰,给梁桉打了个电话。
梁桉还是没接。
这太阴差阳错了,下午手术的时候梁桉给他回了电话,谭宿没接着,现在自己打过去的也没被接着,信鸽都能爬到了,两人都没联系上。
夏天的雨又急又凶,这样的天是没法儿开摩托的,太危险,谭宿又给人打了个,还是没接。
车流还在缓缓往前挪,一个红绿灯,绿灯闪了两次谭宿都没过去,车都排了长龙。
他又给梁桉打了电话,这回梁桉接了。
“你在哪儿?”谭宿问。
梁桉那儿沉默了下:“你回家了吗?”
“我在去酒吧的路上。”谭宿说,“但堵车了。”
谭宿听见梁桉深深吸了口气:“我在诊所门口......”
这么说谭宿就明白了,全凑一块儿了,两人都想着接对方下班,结果错开了。
谭宿问他:“淋湿了么?”
梁桉“没”了声,顿了顿,不知道又冒出了什么鬼主意,语气一转:“但你这儿门关了,我在屋檐底下被淋着了,好冷啊谭宿。”
好冷啊谭宿。
谁都捱不住梁桉这样的撒娇。
“我回来接你。”谭宿说,“等我。”
梁桉抽抽鼻子,听着更乖了:“好。”
但这种天气,开车的快慢完全不是由人定的,谭宿紧赶慢赶赶了二十来分钟,见着梁桉的时候梁桉浑身湿了个透,没一处干净的。
车里没干净衣服,谭宿拿了块毛巾让人擦擦,一脚油门把人送回家,梁桉飞速就溜进了浴室,比小白还像个猫。
“谭宿!”梁桉说,“浴室里没浴液了。”
谭宿隔着门缝给人递了瓶新的,一扭头,小白从卧室里蹿出来,叼着他的裤腿就要把他往卧室拽。
谭宿低下身:“你爸不让我进。”
他摸了摸小白:“你说你爸什么时候能让我进屋呢?我都梦了他十年了。”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响,谭宿声音低,也不怕梁桉听见,对着小白自言自语:“我之前找过他,但找不到......他爸妈出了那样的事儿,我觉得他应该是需要人陪着的,我就找了他好久,可病历单不全,个人信息不全,我除了一个‘梁桉’的名字,什么也不知道。”
谭宿顿了顿:“他有没有跟你念叨过以前的事儿?他不愿意跟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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