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雄鹿用犄角丈量领地、毒蛇以毒牙划分尊卑时,这残酷丛林里的生存法则,在弱肉强食的莽荒丛林里,等级血脉的枷锁何曾不是刻进骨髓的天道铁律?”
暮春时节,理尚府门前的石阶被连日细雨洗得发亮,青苔在砖缝里悄悄蔓延,带着湿泥土的气息。
日头刚露,就有个身影停在了府衙那对厚重的朱漆门前。
是个小姑娘,瞧着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一袭浅碧色的布裙洗得发白,却浆烫得平整。白色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布条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旁,露出一双异常干净的眼睛,像雨后初晴的天空,透着股子执拗的清亮。
一个绵羊族的姑娘,生得一副典型的草食系兽人的柔和样貌,肤色是健康的麦色,脸颊上带着点自然的红晕,嘴唇饱满,鼻梁小巧,若不是此刻她微微攥紧的拳头和挺直的背脊,任谁看了都只当是哪家出来采买的温顺姑娘。
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气息里还带着清晨青草和野花的淡香,抬手轻轻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咚,咚,咚。”
声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顾时夜探出脑袋,眼睛滴溜溜一转,瞧见是个小姑娘,不由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哟,哪家的小妹妹,跑这儿来玩了?这地儿可不是嬉闹的地儿。”
随即他身后立刻探出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脑袋跟着笑道:“就是就是,小心里头的‘大老虎’把你叼走咯。”
苏棉没被他们的玩笑吓退,她往前微微倾身,声音清脆却带着认真:“我找江知烨江大人,我想……我想加入理尚府,当办案的人。”
“嗯?”顾时夜和顾夜白有点惊奇地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加入理尚府?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找江大人?”顾时夜上下打量着她,“你知道理尚府是做什么的吗?抓贼办案,动刀动枪的,可不是过家家。”
“我知道。”苏棉点头,眼神坚定,“所以我要找江大人,亲自跟他说。”
这时,门内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时夜,夜白,什么人在门口喧哗?”
随着话音,江知烨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苏棉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无不耐。
“江大人!”顾时夜和顾夜白立刻收敛了玩笑,齐齐拱手喊道。
江知烨摆摆手,视线转向苏棉:“你找我?”
苏棉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江大人,我叫苏棉,绵羊族的。我想加入理尚府,成为一名能跟着您一起办案的人。”
江知烨挑了挑眉,他见过想加入理尚府的人不少,大多是身强力壮的肉食系兽人,或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草食系青年,但像眼前这个看起来估计才刚成年,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和青草味的绵羊族小姑娘,还是头一个。
“哦?”江知烨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的探究,“为何想加入理尚府?这可不是轻松的差事,刀光剑影不说,有时候还得面对些……不堪的场面。”
苏棉咬了咬下唇,眼神却亮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难忘的事:“因为春祭的时候!我看到您和您的人了,那时候有个公牛汉子在跟一个山羊小贩勒索保护费,态度特别凶,眼看就要动手了,是您带人过去,几句话就喝止了他,还帮那个山羊大叔解了围。”
她的语速快了些,带着些向往:“我当时就觉得,您和您的人特别厉害,能主持公道,让那些被欺负的人不用害怕。我也想做这样的事,想伸张正义,不想再看到有人被欺负却只能忍着。”
春祭那日的事,江知烨有些印象,不过是件寻常的街头纠纷。他看着苏棉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纯粹的热血和憧憬。
但理尚府不是靠热血就能运转的地方。
身边的顾时夜和顾夜白也收起了玩笑,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小姑娘看着太单薄了,理尚府里的案子,哪一桩是容易的?尤其是他们面对的,大多是些凶狠的肉食系兽人,就算是草食系的犯案者,也多是些心思深沉之辈。
为了劝退她,江知烨决定说得更明白些,他语气委婉却直接:“苏棉姑娘,伸张正义是好事,但理尚府办案,需要些实实在在的本事。”他顿了顿,看着苏棉,“你会飞吗?比如像鹰隼族那样,从高空俯瞰,勘察现场?”
苏棉老实摇头:“不会。”
“那你会潜水吗?”江知烨接着问,“比如像鳄族或者鱼族那样,能在水底搜寻线索?”
苏棉还是摇头:“也不会。”
“那你会打架吗?”江知烨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比如拳脚功夫,或者刀剑器械,能保护自己,甚至制服犯人?”
闻言苏棉的脸微微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坦诚道:“这个……我也不太会,只跟阿爹学过一点粗浅的防身体术,对付不了厉害的人。”
顾时夜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江大人,您这问题……她要是会这些,还能是这模样吗?”
顾夜白也点点头,看向苏棉的眼神带着点同情。
江知烨没理会那对兄弟,他看着苏棉,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劝退的意味:“苏棉姑娘,你看,会飞、会潜水、会打架,这些在我们办案时都可能用到。你既然都不会,那你会什么呢?理尚府处理案件,可不是只靠一腔热血就能行的。”
苏棉被问得有些着急,她不想就这么被拒绝。
她绞着手指,忽然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明亮,甚至带着点小小的骄傲:“我会认草药!所有的草药,不管是长在山上的,还是生在河边的,是有毒的,还是能治病的,我都认识!我阿爹是村里的大夫,我从小跟着他认药、采药、晒药,什么样的草药我都能分清楚,它们的习性、用法、毒性,我都知道!”
她说得飞快,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倒出来:“您看案子的时候,有时候是不是会遇到中毒的情况?或者现场有什么奇怪的植物痕迹?我可以帮您认!还有,受伤的时候,我也能帮忙处理伤口,用合适的草药止血消炎!这、这也算本事吧?”
江知烨微微一怔。认草药?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理尚府里确实有仵作,也有懂些医术的捕快,但专门对草药如此精通的,还真没有。
不过,这和办案能有多大关联?毕竟他们也有专门的大夫。
他还没说话,苏棉又急切地补充道:“江大人,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下一次,下一次您去办案的时候,让我跟着去,我就在旁边看着,绝不捣乱,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我一定会表现得很好的!您就看看,看看我的本事有没有用,好不好?”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恳求,迫切渴望得到认可。
江知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想劝退的心思倒是有些松动了。小姑娘性子倒是坚韧,而且那份对草药的自信,不像是假的。
再说,拒绝一个如此恳切的小姑娘,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他沉吟了一下,旁边的顾时夜和顾夜白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江大人您可别真答应了”的意思。
最终,江知烨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苏棉点了点头:“罢了,看你这性子,不让你试试,怕是不会死心。”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了些,“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跟案可以,但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准擅自行动,遇到危险立刻躲起来,明白吗?”
“明白!谢谢江大人!”苏棉的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我一定听话!”
江知烨看着她那副欣喜的样子,摇了摇头,对两小乌鸦崽道:“好了,别堵在门口了,进去吧。苏棉姑娘,你先回去,等有案子了,我让人通知你。”
“好!”苏棉用力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脚步轻快,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顾时夜忍不住凑过来:“江大人,您真打算带她去办案?这……靠谱吗?”
江知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行不行,试过才知道。再说,多个人认认草药,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呢?”他心里其实也没底,只是看着苏棉那股子认真劲儿,终究是没硬下心肠。
到底还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安德鲁,热血有志向。
苏棉回到家里后,便开始坐立不安地等待。她把自己常用的药篓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将常用的草药分门别类地放好,又仔细检查了阿爹留给她的那本手抄草药图册,生怕到时候漏了什么。她的阿爹前年冬天因病去世了,留下她和一间小小的药铺,平日里她就靠着认药采药卖钱维生,但心里那点想做点不一样事情的火苗,却在看到江知烨他们那天后,彻底燃烧了起来。
等待的日子并不长。不过三四天,一个暮春的午后,天气有些闷热,乌云低低地压在城楼上,像是随时会落下一场大雨。顾时夜气喘吁吁地跑到苏棉的药铺,脸上少见地没了平日的嬉笑,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苏棉姑娘,江大人让你跟我们走一趟,出案子了,有点……棘手。”顾时夜说道,语气比平时郑重了许多。
苏棉心中一紧,连忙应下,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药篓,跟着顾时夜快步往案发地赶去。
一路上,顾时夜简单说了几句案情:案子发生在城南的一片废弃窑厂,那里平日里少有人去,今天被一个拾荒的老汉发现了异常,报了官。
废弃窑厂位于南清城南郊,靠近护城河,荒草丛生,几座破败的窑洞像怪兽的口器,沉默地蹲伏在杂草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和淡淡的腐朽气息。当苏棉跟着顾时夜赶到时,窑厂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戍卫守在那里,脸色都不太好看。
江知烨站在一座相对完整的窑洞前,眉头紧锁。他身边除了顾夜白,还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穿山甲男子,是府衙的仵作老陈,此刻正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地在窑洞内勘察。
顾时夜带着苏棉走上前,低声道:“江大人,苏棉姑娘带来了。”
江知烨回头看了苏棉一眼,见她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还算镇定,点了点头:“来了就好,跟在后面,别靠近,看清楚,记在心里。”
苏棉用力点头,跟着江知烨走进了窑洞。
一踏入窑洞,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直冲鼻腔。苏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忍着不适,抬眼望去。
窑洞内的景象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躺着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赤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破烂的裤子。但让人惊骇的是,他的尸体被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布置”着——四肢被扭曲地固定在地上,用粗麻绳绑在几根打入土中的木桩上。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胸口被剖开了一个巨大的创口,内脏清晰可见,但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被某种手法排列成了一个类似……类似某种图腾或者符号的形状。创口边缘异常整齐,显示出凶手极高的解剖技巧,但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仪式感。
尸体的周围,散落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几片颜色诡异的花瓣,几根不知名的羽毛,还有一些用泥土画在地上的、扭曲难懂的线条。窑洞的墙壁上,还用鲜血画着一个巨大的、张开双臂的人形轮廓,轮廓内部填满了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原始的祭祀图案。
“我的天……”顾夜白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脸色苍白,就算是他,也很少见到如此血腥和变态的场面。
老陈仵作蹲在尸体旁,额头渗出冷汗,声音有些发颤:“江大人,这……这手法太邪门了。死者是雄性驴族兽人,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子时到丑时之间。致命伤就是胸口的创口,心脏……不见了,被取走了。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但四肢有被强行捆绑的痕迹,生前应该遭受过折磨。”
江知烨的脸色沉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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