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拍打门的节奏更像发泄怒气,雨声遮掩了三分戾气,还露出了一分孩子的哭泣声,一声刺耳的呵斥,让江煜碰到木栓上的手收回,转身回去了。
屋里拉上了窗帘,田一一懒得爬上去透过窗户看,黑灯瞎火的,看也白看。
男人身上沾风带雨,一袭凉意迎面而来,田一一下意识地身体往前倾,问道:“谁啊?”
江煜本来想说不相干的人,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文霞,好像还带着孩子。”
田一一睁大眼:“她要干嘛?”
“不知道,我没理她。”
江煜收起纸笔,将靠在墙边的被褥铺开,转头见田一一拧起眉头想事,犹豫一下,还是帮她也铺了,睡不睡随她。
田一一知道故事自她加入那刻就开始发生改变,她本该等明天从外人口中打探发生了什么事,可该死的好奇心等不了一秒。
她这么想着,抬头去看江煜,正好看到他解腰带,僵了僵,无所谓地转开视线:“大晚上的,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是去看看。现在也怪乱的,有个好歹,咱们也跟着麻烦。”
江煜没说话,把腰带穿好出去,干脆把娘俩领了进来。
田一一看了眼满身酒气被雨水浇成落汤鸡的文霞和孩子,又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江煜,牙根直发酸,这个男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不等她发问,文霞先大舌头喋喋不休起来,什么村里那些老光棍冲她耍流氓爬她家墙,自己日子过得跟屎一样的长舌妇背后笑话她,儿子被同龄小孩推搡,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男人的嗤笑声飘到田一一耳边,笑话她的多管闲事。
田一一甩给他一个眼刀,他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条干毛巾蹲下身给浩浩擦脸擦头发,还问他冷不冷,与那张冷淡疏离的脸十分不符。
不光田一一看愣了,文霞突然扯着嗓子嚎哭,还不忘指着她破口大骂:“凭什么你们都比我过的好?就我倒霉让人欺负?田一舟这个老子被枪毙的杂种凭什么好的都紧着他?都是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不管我?就连你,你也嫁了个好男人,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田一舟老子被枪毙?
这是什么惊悚之语?
田一一震惊,江煜也愣住了。
“真的?”
文霞摇了摇昏沉的头,本能地往散发热意的炕边靠,然后直接倒在炕上,发出舒服的喟叹,不耐烦:“我妈年轻那会儿和你一样漂亮,胆子也大,和那个早死鬼只是玩玩,没想到闹大了肚子。老人嫌丢人,就说成是你妈生的。你妈不乐意,又能怎样?肚皮不争气要么生不出要么生个丫头片子,你这辈子都得矮他一头。”
对于乡下人来说,儿子是一个家庭这辈子的底气,哪怕根上已经烂了,也要用一辈子的精力来滋养这个宝贝,谁让田一舟是田家唯一的儿子。
田一一一时间陷入沉默,眼前闪现的是她的亲哥对她嘘寒问暖、温柔鼓励,还有田一舟对原主不耐烦的怒骂和指使。
文霞无赖的在炕上打了个滚,继续絮叨自己的委屈。
“我不惯着田一舟,她不待见我,不管我死活。”
“现在好了,你也不听话,她骗不到好处了,活该。”
“他儿子能享福,我儿子怎么就得受委屈?我得找他们闹去,闹不死他们,狗男女。”
“江煜,你哪天想通不和她过了,我愿意和你搭伙过日子,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田一一再次看到江煜的脸黑了,笑得前仰后合,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才有收敛一些。
浩浩说他妈妈下午痛骂了村里的婆子,拿扫帚打走了几个老男人,去铺子里买了几瓶酒一直喝到现在,他好害怕。
田一一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和一个男人隔着一米远睡个暖暖的觉,这下先安顿了那母子俩,她和江煜到隔壁屋去睡,两人自发的抱了两床厚被子。
这么一耽搁,两人躺下都没困意,睁着眼睛听外面的雨声。
“这么一大家子人举着他,就是头猪也该出息了。”
田一一感慨地说了一声,惹得江煜发笑,她干脆把头侧向他,难得的交心:“我让她进来不是因为我心软,是不想她离开这道门后发生什么,我这人善良,再不喜欢也不希望她遇险。一个女人喝成那样,要是……不敢想。”
“嗯,现在我相信你善良。”
说明以前不相信。
田一一不在意:“想想我姑姑本事真大,把这一家子人吃得死死的。以前还真以为她是为了……我好,差点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没人舍得作践在乎的人。”
获得家人全心全意爱的田一一非常认同。
“田一舟惹出乱子,肯定没脸打扰我嫂子那边,”
她的头顶是一片黑幕,勾勒出一幅被无数条丝线吊着的傀儡,站在后面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露出狰狞笑容的嘴角流着血。
第二天,她睡醒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旁边的被褥已经叠好,揉了揉头发,穿上外套下地,走出去看到屋里坐着的人,昨夜模糊的面容这一刻清晰了。
陌生,哪怕有原主的记忆,眼前的田父田母让她不知该怎么开口,不过他们这次来的意图已经不必猜了。
她的沉默让田母紧张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江煜欺负你了?”
在原主记忆里,母亲这个形象淡且模糊,甚至连声音都显得很遥远,但被爱过的人都能敏锐察觉到一个人的关心是否出自真心。
她很快找到了答案,即便在关系最为亲密的家庭中,人也会因观念、利益而抱团,姑姑的存在感大于田母就已说明在原主心目中劝她踏实本分阻拦她奔向美好生活的人是敌人。
“他没有欺负我,我刚睡醒,脑子还蒙蒙的,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田母呆住,她有多久没见过女儿这么平和含笑的样子了,喉咙一酸,声音也跟着不稳:“刚来,刚来。”
田一一看着眼前这个矮小沧桑过早有了白头发的女人无限感慨,她是这个时代无数同龄女人的缩影,懦弱、卑微、忍气吞声、在夫家无话语权,担心子女误入歧途却又无能为力,操劳牵挂一生,子女却和自己不亲。
这时江煜从外面进来,一手提着青花瓷花纹的茶壶,一手端着装满煮鸡蛋的碗,往田一一站的位置扫了一眼,说:“醒了?去洗漱,温度正好。”
“哦,他们走了?”
“走了。”
一夜疾风骤雨,天空阴沉还带着水汽,入肺的空气像薄荷一样清爽发凉,她伸了个懒腰,听到动静回头,见田母也跟出来了,笑道:“这天气就适合睡觉。”
田母关心的是他们两口子:“你们不吵架了?过日子就该这样,踏踏实实的,江煜这孩子挺好的,多磨合磨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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