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渺的瞳仁很黑，眼窝又深邃，睫毛像厚实的刷子，浓密一片。
眨动时很魅惑，栾见殊静静看着时，总是幻觉妲己露出了九条尾巴，在她眼前肆无忌惮地晃。
她挺佩服自己素来的这大胆想象力。
就在这间隙里，栾见殊往回撤了点抬起的脸庞，腿脚紧随其后。
何知渺保持着动作没变，可能也没感觉出来这距离有什么不妥。
他贴心地垂了下睫，一边帮忙往右划，一边将栾见殊视线向回拉，“到这张了。”
栾见殊低下头，继续飞速用指尖划屏幕。
他的淡淡香气就在身前，如温柔的蛛网，一点一点造就、成型，尽数贴在她鼻尖。
栾见殊认认真真地选了几张，把手机递给他的时候还在脑子里思考哪里再修得精致点。
“我说的那几张，我觉得不错。”她抿着唇，眼珠来回转动，“待会儿麻烦发我微信上。”
何知渺把屏幕切回通话页面复制成功她的电话号码，一面往微信搜索好友的那里粘贴，一边低头用陈述语气问她：“微信号是你的电话号。”
“对。”栾见殊扭回头，看完他猛地感觉发现了什么。
她眼尖地抓住他若有似无的一抹笑，眼下却不往后退，反而过分地向前一步走，扯了下何知渺飘动的上衣系带，问。
“你早就搜过了啊？”
何知渺转动着黑色眼珠，想反驳，但对上栾见殊的眼睛时，他嘴巴一下就像被胶水糊住了似的，两片紧合的唇瓣半天分不开。
所幸栾见殊也没想把这件小事探究到底，她慢慢松开手指，安抚地把那两根启动他深深眼神的开关放回原位，冲他打了个响指，说：“别忘了。”
一行人收拾好道具，没再麻烦吴与恒，想着一路欣赏下美景，玩着玩着就出去了。
何知渺看着刚刚发送过去的好友邀请，冷不丁一个脑袋就凑了过来。
何知渺把这圆咕隆咚的头一把推开，吴与恒一副看到他吃瘪比自己吃瘪还高兴的表情，捧腹大笑。
“奥，折腾了这么半天，感情你还没人家的微信啊。”
他满是遗憾地拍了拍何知渺肩膀，欠了吧唧地“安慰”他：“哎呦喂，我就说，人家看着就不是个颜狗，你这张脸，都没打动人家的心啊。”
“你很烦你知不知道。”何知渺瞪他一眼，最后瞥了眼毫无变化的手机屏幕一眼，直起腰，望向她消失的方向，“我就没想只用皮囊吸引她。”
晚上忙完回家后，栾见殊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
微信上何知渺在中午一加上她微信时就把那照片发过来了，栾见殊把照片打包发给向西时，又自己试着修了几张，结果发现，她修出来的，还不如拍摄的原图好，于是就干脆将向西光调了滤镜的那几张发了上去。
除了发过来这几张她想要的照片，何知渺非常有分寸的没说任何话，开头语也没有。
栾见殊注意到他微信名还挺有意思的，叫“别跑”。
头像是个卡通模样的小狮子，蓬勃的毛发像太阳一样围了整整一圈，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换做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栾见殊是万万不能相信这么卡哇伊的头像是何知渺在用——
毕竟这反差太大了，和他冷酷无情的外表相比。
她没点开别人朋友圈的习惯看，所以返回聊天页面把还没来得及回复的工作消息一一解决后，就拿上身睡衣去浴室准备美美地洗个热水澡。
同一时刻，何知渺侧躺在床上，耳边是吴与恒夸张到天边的修饰词。
“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你亲眼看看老何的吃瘪样，太搞笑了。”
他这话是对正赤/裸着上身在阳台洗脸的路扬说的。
路扬走过来，追问到底的架势，“看一眼看一眼。”
“要看什么？”何知渺坐起身来，手机放在身后，一副我先听听的傲慢姿态。
“我还没看过清楚点的照片呢。”路扬说，“美女朋友圈里一定会发自拍。”
“不是我说谎。”何知渺让脊背靠上白墙，摊开手，“这个她还真没有。”
“也对。”吴与恒在地上蹦跶，举手申请加入群聊，“女神给别人拍的照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
穿上睡衣才把卫生间门开了一点小缝的栾见殊“阿嚏”一声，一边摸鼻子，一边奇怪地把门直接关上了。
何知渺警告地觑吴与恒一眼，道：“这话别当她面说。”
这下两人是都看出他心疼了，便相视一笑，也不穷追不舍，分开去干自己的事了。
何知渺方才说得并非假话，因为栾见殊朋友圈里都是工作相关，最近的一条是那天她到八楼帮忙选装饰画位置时，发的感谢品牌方的一堆客套话。
其实说有点心疼也是真的。
更进一步说，何知渺觉得是有点伤心的。
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生活号，万一不是，费尽心思拿到的再是个毫无用处的工作号，那真的是……让人很无奈了。
但倘若真是她的生活号，那要不然就是自己被屏蔽了，要不然就是她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不轻易在网络上分享心情。
两条路堵得都挺死。何知渺心想，和她交朋友真不是件易事。
思绪正不受控地往外乱飘，手机蹬蹬蹬响了。
一瞬间，鼻孔里塞了一卷卫生纸正满脸痛苦洗臭袜子的路扬，和一骨碌从床上蹦起差点敲破天灵盖的吴与恒都投来了眼神，眼中闪动着强烈的八卦之光。
“……”何知渺在一片静默中，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机，回了声：“喂，爷爷。”
“……”
-
从电话里听到外公要来彬市的时候，栾见殊正在品牌方举办的站台活动台下。
丁遥现在举止投足间已经有了成熟女星的优雅大方，栾见殊同向西打了下招呼，退到一稍微安静点的角落继续听电话。
“怎么突然要来彬市？有工作要处理吗？”
电话里的老人回：“没有。我有个老友在彬市，打算去看看他。”
“奥。”栾见殊面朝着墙壁，低下看着高跟鞋的尖尖，温婉地笑了声，“好，那外公记得把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她心里攀升起来的不安被吵闹的周围一点点渲染放大。
对于外公突然要来彬市的原因，她觉得，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周日一早，栾见殊按照收到的导航踏上路。
非南庄园在彬市市区与郊区交界处。
一路驾车过去，经过蜿蜒盘旋的柏油路，也穿梭于繁华的高峰堵车路段。
直到栾见殊顺利抵达半山腰，望见不远处高耸锃亮的铁门前，她神色变得不再放松起来。
来之前，她想这家庄园的主人既然跟外公有交情，那地位一定也不低。
幸亏她早有准备，从后备箱里拿出礼品的时候，过来接待的佣人也不由得对她露出赞赏表情。
“栾小姐，请。”
栾见殊跟着身着西装的佣人进入前院，只见偌大庄园内，大道两旁绿植被打理得整齐盎然，花香四溢偶尔引蝶鸟流连。
中央盘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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