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悠几乎一夜没睡。
薄纱窗帘透出窗外湛蓝色的微光,麻雀也早早地站在枝头聊起了家常。
杨馨萍在主卧一夜未出,她与钱圣强过于明了的关系让池悠不敢细想。
“家庭破裂”这个概念也终于在此刻变得具象化,池悠这才意识到自己原以为的不痛不痒只是因为她不谙世事,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时,心中那压抑许久的不安便瞬间扩散开来,到了让人难以呼吸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成年人的心总是变得如此之快,之前看起来还相安无事的两人突然就离了婚,一个月前说要回老家的人突然又拥有了另一半。
或许是因为现代生活本就节奏快,也或许是在她不知道的阴暗处早有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能加快脚步适应这种飞速运转,只有池悠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被丢在原地,像只只能蜗居在脏乱桥洞里的丧家犬。
鼻子忽然酸酸的,池悠翻了个身,让自己面朝墙壁,身下那张床犹如坚硬的水泥地,咯得她浑身酸痛。
以往并不让她牵挂的宿舍床铺忽然间就变得格外地令人怀念,果然任何东西总要有个对比才能凸显出它的珍贵。
就像曾经与现在。
她不似生长在肥沃土壤中的树木有着发达且稳固的根系,任凭狂风暴雨肆意拍打也能茁壮成长,而是像是天空中一朵无所事事的云,任由风带着它四处飘荡,走到哪是哪,心中的事情积攒多了便下上一场雨,随后又是一朵悠然自得的小棉花。
曾经的松弛感在此刻并派不上用处,池悠突然清晰地认识到,从今往后,她会孓然一身,除了自己,大概没有人能让她依靠。
醒悟得有些后知后觉。
她再也躺不住,嗖地一下坐起了身,那张单薄的行军床发出吱呀的声响,犹如如释重负的轻叹。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池悠拿着杨馨萍淘汰下来的那部破旧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随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钱圣强家。
像是逃走一般。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大地就如被映射在强光灯下般明晃晃,毒辣的朝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陌生的小区里尽是陌生的面孔,嘴里说着她听了半年多都没有学会的海市方言,犹如加密文件般将她排除在大环境外。
池悠忽然感觉很无力,仿佛是刚从捕鼠笼中逃出来的老鼠,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更大的笼子内。
她继续逃窜,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乘着地铁在城市的地下经过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人来了一批,又去了一批,仿佛所有的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除了她。
黑夜中的大海上有一艘孤零零的船,乘着在汹涌的浪涛上下颠簸,不知要去往何方。
内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哀嚎着——
好想好想,好想找个人说说说话。
甚至不说话也行,只要不让她一个人就好。
杨馨萍的旧手机处于报废的边缘,十分卡顿,每划一下屏幕就要等好久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操作,反应速度堪比《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池悠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登上自己的q/q。
好友栏里为数不多的高中同学大部分都灰着头像,没有人在假期还起个大早,只有从不迟到的许冉红色的网名稳居头位,旁边滚动着个性签名“好无聊,出来玩的DD”
池悠果断点开她的聊天框送出了DD,许冉像是等待这句问候许久般秒回:“哇!小柚子你没回老家吗?”
池悠:“嗯,这周暂时住在海市的一个叔叔家。”
“这样啊~”许冉回,“我老爸搞来两张击剑课的体验券,咱俩去玩玩咩?”
击剑...从来没有接触过,不是很懂,好像只在奥运会上听说过。
不过池悠并不在意目的地是何处,也无所谓要去做什么,她只想有个伴儿,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好了碰面的地点,随后由许冉当导航,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许冉说的击剑馆。
馆内冷风开的很大,原本萦绕在身体内的燥热感瞬间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胳膊鸡皮疙瘩。
两人一进门便搓起了胳膊,前台小姐听见开门的动静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态度温柔又亲切:“两位小美女有卡吗?”
许冉低头从包里掏出两张体验券递给她:“我们用这个。”
“好嘞,”前台接过许冉递来的体验券,利落地在上面打了个孔,随后朝馆内大喊,“帅哥!接下人!”
“来了——!”
被叫做是帅哥的人远远地应了一声,穿着白色击剑服风风火火地飞奔过来,像一只疾驰的北极熊。
许冉原本期待的神情在帅哥走近后渐渐暗淡下来,她撅了撅嘴,略带失望地悄悄道:“哪里帅了...”
池悠也默默注视着这位帅哥,心想他确实看起来硬朗了些。
帅哥提了提手中的剑,客气道:“两位小妹妹是第一次玩击剑吗?”
池悠和许冉点头,异口同声道:“是的。”
帅哥大手一挥引着两人往场内走,边走边做着自我介绍:“那来这边我给你们讲解一下吧,我叫楚帅,楚河的楚,帅哥的帅,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帅哥,哈哈。”
好油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两人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对视了一眼,却还是顺从地叫了他一声帅哥。
楚帅被叫的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和她们聊起家常:“看你俩岁数不大,初中生吧?”
“大哥,”许冉有些无语的摊了下手,“我俩都高中了好吗。”
“那你俩显年轻,”楚帅大步向前走着,“在哪个高中念啊?”
青春期的孩子最不喜欢被当作小孩,许冉心中有些不爽,只觉得这个大叔有点烦人,并没有回话。
池悠见气氛渐冷,便轻声开口回复:“在海市一中。”
“一中的啊?!”楚帅显得有些惊讶,“高几啊?”
“高一。”池悠诚实道。
“哦!”楚帅突然转身,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我们有个小教练就是你们一中的,和你们一届,等会儿啊,我把他叫出来教教你们。”
还不等池悠和许冉回话,楚帅便自顾自地跑向了“闲人免进”的地方,留下两人站在馆内四目相对。
休息室的门被人啪地一下大力推开,司衡正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巨大的开门声将他从迷迷糊糊的困意中惊醒,心中不禁腾升起烦躁的感觉。
他有些不悦地掀开眼罩,嫌弃道:“你不会轻点开门吗?”
“来活了哥们儿,”楚帅笑呵呵地走到沙发前,“来了两个你们学校的小姑娘,你去教教她们呗。”
“不去,”司衡重新靠了回去,闭上眼,慵懒道,“不是说好了吗,我只负责会员的私教课。”
楚帅说:“这不就正好是你校友吗,你们同龄人肯定比我这个大叔聊的来啊,你去忽悠,不是,推荐推荐她们,搞不好就办卡了呢。”
司衡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将眼罩重新拉下:“不去。”
“油盐不进呢你这人,”楚帅叉着腰,故意叹了口气,“哎,挺漂亮两个小姑娘,还跟你是一届,娃娃脸,说话都温温柔柔的,给你机会你不要啊,只能我去喽。”
跟你一届,娃娃脸,温温柔柔。
司衡的大脑自动提取了关键词,某个人的身影突然就跃上了心头。
“等等,”为了亲自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他将眼罩摘下放到一旁的抽屉里,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还是我去吧。”
池悠和许冉还站在原地,只不过两人并没有闲着,开始讨论起《东锐少年》最新举办的漫画征稿大赛。
许冉一副抓心挠肝,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要不是我不会画画,说什么也要去投个稿,最佳新人奖3000块钱啊!还能得到源契老师亲自点评加to签,我的天,太有诱惑力了!”
这奖励确实很诱人,池悠也忍不住心动。
一想到或许今后的生活只能依靠自己,她便更加抑制不住想要去投稿的心情,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也说不定。
“征稿有要求吗?”池悠问。
“哇,你要参加?”许冉激动的捂起了嘴,“我记得是热血和运动主题吧。”
不是自己拿手的题材......
得知“考题”的那一瞬间,池悠忍不住有些失落。
她对运动一窍不通,平日里接触最多的运动就是每天早上的跑操,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也没什么兴趣。
然而兴趣影响创作,硬要去尝试一个自己不喜欢不了解的题材,大概率是不会创作出能被大家喜欢的作品的。
司衡走在楚帅前面,仿佛他才是带路的那一个,出了休息室的门,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的目光犹如被磁力吸引一般,迅速地落在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女生漆黑如缎的头发披散着落在肩胛骨的位置,瓷白的皮肤配上小鹿般的大眼睛犹如一只精巧的人偶,她站在休息区内,兴致盎然地和身边的朋友聊着不知什么话题,表情时而欣喜又时而忧愁,所有的心思都仿佛被写在了脸上。
果然没猜错。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司衡迈大步子,快步走了过去。
“两位小妹妹~”身后响起楚帅得意洋洋的声音,“小教练来喽!”
池悠和许冉应声回头,顺着楚帅声音的方向看去,却都被出现在眼前意料之外的人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异口同声道:“司衡?!”
看着她们险些惊掉下巴的样子,司衡忍不住轻轻笑出声,一边整理着手套一边漫不经心道:“好巧。”
池悠:“你会击剑啊。”
许冉:“教练是你啊!”
楚帅:“你们认识啊?”
三脸懵逼ing...
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反应。
司衡沉默了一下,缓缓解释着扑面而来的问题——
“嗯,练了十来年了。”
“我在这兼职。”
“同班同学。”
三个人齐刷刷地露出了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楚帅率先打破沉默:“那正好,你们随便玩吧,有不明白的问司衡就行,他很有实力的~”
接着楚帅又对司衡进行了一通专业上的彩虹屁介绍,滔滔不绝到司衡本人都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打断:“行了...别说了。”
看着面前穿着击剑服的司衡,池悠感觉脑海中那个灵感的小灯泡突然亮了一下。
运动主题,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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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悠和许冉换好了击剑三件套后,司衡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认认真真的为其讲解了击剑运动的发展历史,又介绍了剑种以及用剑方氏和规则,教着两人击剑的基本要领,直到体验券的时间超出许久,前台小姐过来提醒腾空场地才勉强结束。
许冉称自己出了一身汗要赶快回家洗澡,没有多做停留,闲聊了几句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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