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剑,温孤。
传言剑仙飞升之时,幽州上空俱是雷声,温孤前辈先以剑抗,后剑身颤抖,剑意却又凛然,倘若强行飞升,陪伴剑仙多年的这柄剑怕是会在雷击之下灰飞烟灭,最终温孤前辈不忍——
他以身化剑,无情道成,飞升成仙,而那柄曾经被剑仙使用过的无情仙剑也留在了温孤氏中,只是剑鞘一直不知所终,温孤氏也曾派人寻找数百年,最后无法。
按理来说温孤剑鞘现世,云舟应该把它交还给温孤氏才是,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拍卖呢,再说,千年剑鞘无人寻得,云舟又如何能确定这一定是剑仙的剑鞘呢?
“好你个云舟,竟敢伪造温孤剑鞘,在此拍卖!”
三楼五号房,温孤佑强撑着身子站起身,他走到栏杆处愤恨地看向一楼地云佳竹,
“温孤剑鞘千年不曾现世,你云舟好大的胆子!”
云佳竹平静地看向三楼地虚弱少年,“公子亦言,温孤剑鞘千年不出,你又如何得知,此剑鞘并非温孤剑鞘呢?”
“云舟乃北地第一客栈,先祖云舟于乱世之中成就安宁道意,如此百年,艰辛不易——我云舟缘何要在九州修士面前伪造剑鞘,毁我云舟百年家业呢?”
此话一出,客栈之人信了有五分之二,毕竟云舟百年,从来有口皆碑,甚至比官方的镇妖阁更值得修士信赖——对于这个拍品,你可以怀疑云舟被骗,也不能公然开骂说云舟骗人。
这个温孤旁支,还是太年轻了些,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关乎温孤的大事。
三楼二号房间,蔡当路见状走出高声道,“今日拍卖,我辈修士从不曾怀疑云舟拍品,但温孤剑鞘千年不现,剑仙也早已成为神话,你云舟必须说清此剑鞘来历!”
一号房间的非尧也站在了栏杆处,青年抱剑冷声道,“温孤剑鞘对于九州剑修来说意义非凡,且不论剑鞘真假,你云舟今日拍卖之举,又是否尊敬了当年的温孤剑仙!”
二楼亦是许多修士出了房间,站在栏杆处看着那剑鞘——黑漆木制,金色纹路,初见只觉得平平无奇,再看却又觉得此剑鞘神秘无比,幽深含灵。
一时间客栈众人或沉默或喧闹,但心中深处均是一阵颤抖,温孤剑鞘,那可是天下第一剑的剑鞘!
温孤无情之剑,除去晋天子的天子剑外,千年来何人敢与此争锋,那是真正的仙人之剑,不是如今的,前几代的,而是九州千年第一剑仙,人间最后一位仙君!
无情剑鞘,温孤剑仙,对于所有剑修来说,那位才是他们心中最深最深的敬仰之人。
云佳竹淡淡的看着众人,女子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静。
“我云舟既敢拍卖,便也不惧诸位质疑。”
云佳竹继续道,“在说清此事前,我云佳竹要与诸位说一个故事。”
女子眼神平静,微抬下巴,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却又极其深刻的情绪,在场修士均是安静下来,细听她娓娓道来。
“世人皆知,我云舟三百年家业,期间有盛有衰,三十年前,我云舟就曾陷入危机,我父亲云见仙作为当时的家主,想出搜罗天地灵物和修者世家合作的法子,开展拍卖一事,以求云舟再起。”
“我父亲极重此事,亲自前往多地拜访搜寻,期间有不少世家给予支持,同时不乏贬低之辈,嘲讽我父修为,侮辱云舟安宁。”
“对此我父亲都不在意,他只想云舟再起,所以事事亲历亲为,许是上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南海深处,我父亲打捞到此剑鞘,精绝黑漆木制,数年深海不腐,当时我父亲便怀疑此剑鞘与那位温孤剑仙有关。”
“后,他亲携剑鞘,从南海青水前往极北见雪拜见温孤,耗时两年,从秋至暑,自春入冬。”
“不想……他耗尽千辛万苦去往见雪,最后却被温孤拒之门外,言称无礼,多次拜见无果,甚至被人欺辱嘲笑,那年极北寒冷……”
云佳竹缓了缓,她微微闭了闭眼,压下喉咙间那股痒意,
“漫天大雪,苦寒之冬,我父在温孤门前站立一夜,最终寒气入体,昏迷倒地。”
“天地幽幽,偌大的见雪城,天下第一剑修氏族,竟无一人愿救他。”
她的话语平静,却又带着难言的痛苦,见雪苦寒,雪花飘落之时,云见仙望着天,拿着剑鞘,倒在温孤门前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此刻忽然有人出声,“下雪了……”
今年冀州的初雪,来了。
窗外,似乎是一瞬间,日光褪去,如同花瓣一样的大雪落下,飞扬飘舞间,云舟许多修士都沉默着。
似乎,他们也到了那一天,云佳竹说的那一天,天下第一剑修将仙剑剑鞘拒之门外的那天。
三楼处,温孤佑咬了咬牙,他看着那些修士对此刻雪景和云佳竹故事的惊讶和感叹,心中不免愤愤,也感到羞耻,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谁能清楚当初的真相!
“空口白牙!你云舟随意编造一个故事便可以抵消这剑鞘的事情了吗,温孤剑道本就无情,无人强迫你父亲在雪地过夜,再说了,这些事情是真是假还尚未可知!”
上官涵儿也跑出来,她还带着面纱,虽然叫人瞧不出面容,但是声音明显,不少人都认出了她是前几日的上官嫡女,
“你云舟故事说的倒好!那剑鞘平平无奇,如何就是温孤剑鞘了!”
云佳竹看着他们,女子轻轻笑了,“是啊,温孤剑道无情,这剑鞘看起来不过寻常。”
“可当初我父亲晕倒在雪地里时,就是这把剑鞘,救下了他!”
“苍茫白雪间,是那把剑鞘给了我父亲力量,让他一步步从雪地里爬起来,在温孤门前重新站起来!”
“我父云见仙,在修行一道上资质平平,却也是个剑修——恰如诸位所说,剑修入道,谁人不知温孤,谁人不敬剑仙!”
“我父亲第一次站到温孤门前,是怀着无上的敬意,从南到北,希望剑仙的剑鞘归位,哪怕多次拜访无果,仍旧恭敬求见!”
“当我父亲最后撑着剑鞘,再站到温孤门前的时候,他已经确定了,这把剑鞘就是温孤之物,但同时,他也无比确定,现在的温孤,不配得到这把剑鞘!”
见仙见仙,半生剑道无为,从来信仰不变,见雪城中,温孤门前,中年人昏迷前最后的想法仍是,此代温孤狂妄,可惜剑仙血脉。
可惜可惜。
剑鞘幽光,仿若仙影,寒芒一瞬轻唤日起,再次睁眼,他满身是雪,面色青白间哈哈大笑,抱着仙人的剑鞘,仙人最后给他的力量,他回到了云舟,回了家。
爱人拉着他的手,孩子们跪在地下哭泣,他却躺着见天,见云,见雪。
见仙。
……
云舟之声铮铮,如玉石落地,惊起九州涟漪,此刻云舟外漫天大雪,云舟内所有修士都望着那把剑鞘——倘若云佳竹所言为真,那么台上的这把剑鞘,的的确确就是,千年见雪,温孤剑鞘。
众人沸腾间,亦有人提出质疑,“故事说的好听,只是到底是你云舟一面之词,这剑鞘由来仍旧存疑啊!”
有修士反驳,“深海不腐,云氏家主以命验证,就凭云舟多年信誉,我就信这剑鞘之事!”
“此事涉及温孤,云舟也是撕破脸了!”
“废话,温孤如此糊涂,这剑鞘是与不是,那剑一放自能知晓,可偏偏如此自傲!”
“杀父之仇,难怪云老板今日拍卖……只是这剑鞘到底……”
“话说这起拍价……云舟一直没说啊……”
众人议论纷纷,几乎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走了出来,一楼的喧闹,二楼的在栏杆处挤着,三楼则是人人观望。
不知何时温川走出房门,温冷的少年凭栏垂眸,黑色剑鞘似乎闪烁一瞬幽光,静静的,他在混乱中开口,
“世人皆传千年前温孤剑仙在幽州飞升,天雷骇人,剑仙不得已才将手中之剑留给温孤氏后人——试问,既是剑仙之剑,怎会不与主人同战天劫,哪怕灰飞烟灭。”
他顿了顿,众修士渐渐有人议论起来,不少人都说着这个疑惑,剑修之剑,如同凡人呼吸之空气,按理来说是至死也要陪着主人的,除非主人死了或者抛弃它——天下第一剑,确实一直有这个争议在。
云佳竹抬眸看向三楼的温川,少年长身玉立,眸中浅淡,表情平静,气质温和,似乎又带着极致的冷。
“因为剑鞘。”
他淡淡的说,此刻所有人都望向他,望向这个三楼的无名少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