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台位于上京东侧,靠近城墙,顺天府和衙司事先安排好烟花宴流程,通常会选定在城墙不远的郊外燃放烟花,因而在护城台上观看效果最好。
漆黑如墨的夜空一如既往的静谧,直到天空倏忽划过一道亮光,烟火升空晕染出彩光的美景,昙花一现,却又华彩绚丽,夺人眼目。
秦知渟久违的松了口气,此刻,她好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而是尘世中随风飘荡的人儿,随着烟花的升腾而绽放。
她眼眸清亮,展颜一笑,没有条框规矩压着她,没有繁琐的礼节束缚她,心也像是开阔自由的。
秦知渟侧头看向旁边,平日里活泼吵闹的素心也安静了下来,仰着头看着每一簇烟火的绽放,绘景也挂着微笑,眼睛似是有泪光闪烁。
她和素心是被遗弃的孪生姐妹,就是在很多年前的初雪,她和素心被梨妃娘娘捡到,带回了宫中,往后的每年灯会,梨妃娘娘都会带殿下和她们出来,欣赏绚丽的焰火。
绘景有很多幼年的记忆,永远记得那些冬日最温暖的的时光,想念着梨妃娘娘温柔的怀抱,梨妃娘娘会牵着她的手,给她和素心买好玩的东西。
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烟火升腾绽放的恍惚间,秦知渟似是回到了过去,母妃抱着幼小的她,温柔在她耳畔说着每一种烟花的形状和特点。
她当时哪里懂什么烟花,看到绚丽的彩光眼睛就亮晶晶的,吃吃地在母妃怀里笑了出来。
母妃总是跟她说:“苏杭那里也有烟花宴,样式比京中还要多,制作技巧也更加精湛,比这里的看到的还要美丽,等我们回了苏杭,娘亲就带你们去看。”
后来她才知道,苏杭是天下烟火汇聚之所,无论是夏夜还是冬日,每个值得欢喜纪念的日子,苏杭的夜空总是璀璨耀眼的。
热闹的集市上,少女会穿着最漂亮的衣裳,展着笑颜和同伴穿梭在繁华市井和游船水乡里。
那曾是母妃的过往,直到后来,被她彻彻底底的切断了。
秦知渟不喜欢太热闹,也不喜欢太冷清,若能像自由的风,时而追寻快意,时而停驻休息,那该多好?
“姑娘,好久不见。”不知什么时候,她身边站立着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似是从烟花宴开始便静静伫立在旁边,秦知渟竟完全没有发觉。
直到听到那股熟悉的沉闷嘶哑的声音,秦知渟立刻偏头看过去,身旁之人穿着宽大的墨色锦衫,腰间系着白玉,身姿高拔,秦知渟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面容。
可惜,他的脸上戴着灰狐面具,看不到他的真容,但借着焰火的光芒,秦知渟能看到他那双清润含情的眼睛,清澈灵动,真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
秦知渟猜测道:“公子是福来客栈那位?”
男子微微侧身朝她说道:“正是在下。”
秦知渟感到诧异:“你怎么认出我的?”
“适才在定台楼,听到小姐说话的声音甚是耳熟,本想上前叙旧,但没想到小姐突然就离开了。”
“所以你跟踪我?”秦知渟终于知道前面那股被人叮视的感觉是为何了,原来是他在暗中跟随。
“没错。”他倒是回答得倒是极为干脆。
“在下姓范名安,杭州人士,不知可有荣幸知晓小姐的芳名。”男子声音依旧低哑,只是比起上次相遇时好听了许多。
“我叫梨亭,长居上京。”秦知渟本不欲与他有所牵扯,可听到他是杭州来的,就换了想法,“我曾听闻苏杭一带的烟花绮丽多姿,范公子觉得上京的烟花较苏杭的如何?”
“上京的烟花美则美矣,可若要与苏杭的相较还是差远了,尤其是苏州坐落着许多制作烟花炮竹的手艺人家,每年推新的数量样式极多,图案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秦知渟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这番话语时,内心还是免不得有所波动,她叹道:“我小时候也去过苏州,但不巧遇上细雨朦朦,州府停了烟花宴,当真可惜。”
“余生漫漫,多的是时间和机会,苏杭的烟火一日不绝,梨小姐就有如愿的时候。”
秦知渟确实被他的话安慰到了,她轻笑着说道:“借你吉言咯。”
“对了,上次分开时,范公子说再见面时会告诉我转变想法的原因。”秦知渟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凝声问道:“为什么突然又相信缘分之说了?”
“因为有了贪欲。”范安抬头望向夜空那抹皎洁,声音带着轻微的烦闷:“人生中总有一些让人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就如现在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月亮,于是便期待着缘分能造就自己与月亮触碰的可能。”
烟花宴结束,聚集的人流开始散去,秦知渟喜欢跟范安聊天说地,有些矫情却又半真半假地倾诉自己的过往,她的心是自由的。可是到最后,萍水相逢的人都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秦知渟带着些许试探意味:“下次见面,你还会戴着面具吗?”
男子眸色清亮,直直地看着她,回道:“如果姑娘想看,现在就可以摘下来。”
秦知渟左手缓缓向前伸出,泛白的指节微微颤抖,她低头笑了笑,还是收回了手:“如果真的有缘分的话,留给下次相见吧。”
范安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一步步离他而去。
他缓缓取下脸上戴着的面具,眉眼温润,薄唇微勾,神情散漫重,尤见几分少年意气。
十八岁那年,当得知婚约那一刻,褚子熙只觉得世事可悲可恨,原是在幼年时,双方长辈一句询问以及二人随口应答的稚语,就成了日后难以斩断的红绳。
少年自有疏狂意气时,双亲过世后,他自然不愿再娶皇家贵女,当即拟好解婚书,直上进京。
端午那日,也许就是阴差阳错的缘分,仅是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记忆中的小姑娘,那封退婚书最终也没有如约递进宫里。
寥寥三年光景,却是他最心难自控的时光。
今日,是时候脱下面具了。
福来客栈的天字雅间楼台上,秦知渟走到左边的木窗边上,只要拉开这扇木窗,她就可以看到范安的真面目。
秦知渟莫名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也许早在初雪灯会相遇时,她就对范安有过春心萌动,可这丝相思意最终还是慢慢消散了。
短短个月,少女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前秦知渟就想好了,若是再见,她要跟范安坦诚相交,只论知己。
她一鼓作气,右手大力拉开木窗,刚看清来人,瞳孔随即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站立在窗前的人,怎么会是他?
眼前的男子身姿飘逸,眉眼含情,与记忆中范安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秦知渟这才惊觉,二人身上那股洒脱和风趣简直如出一辙。
秦知渟肩膀微颤,唇角微动,脸上却尽是苦涩之意:“原来范安就是你?”
怪不得,那日会试宣榜时褚子熙一眼就看出了署名梨亭的文章出自她之手。
褚子熙点头,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清澈,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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