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东暖阁内,纱帘低垂,隔绝了窗外微弱的虫鸣和御花园隐约的花香。皇太极斜倚在炕几旁,炕几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报。玉章静静坐在他对面,怀中是熟睡的福临,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儿子柔嫩的脸颊。
“陛下的难处,妾身看在眼里。”玉章将一盏新沏的参茶轻轻推到皇太极手边,“朝务再繁重,也请陛下保重龙体。”她顿了顿,“然妾身以为,万变不离其宗,当务之急,仍是‘安民’。民心得,则根基稳,根基稳,则万难可解。”
皇太极接过茶盏,长长吁出一口气,目光却扫过案头一份关于瓜尔佳·鄂硕暴行的密报,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安民之难,首在吏治!范文程、洛博会推行‘五策’,步步维艰。府库空虚尚可筹措,勋贵之害,尤烈于贼寇!”他重重叩击案几,震得茶盏轻响,“瓜尔佳·鄂硕!仗着其叔费英东开国元勋之名,竟敢强圈通州良田五百顷!驱民为奴,私设刑堂,拷掠抗命百姓,致死十数人!其行径之暴虐,令人发指!洛博会持朕金牌查办,铁证如山!然……”他眼中寒光一闪,“瓜尔佳氏盘根错节,党羽众多,竟敢串联施压,阻挠办案!视朕‘四禁令’为何物?视朕为何物?”
瓜尔佳·鄂硕!费英东的侄子,其家族在八旗中根基深厚,势力盘根错节。洛博会这初生牛犊,一头撞上了真正的铁板。
“洛博会……可还安好?”玉章声音微涩。
“那孩子,”皇太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寸步不让!已锁拿鄂硕及其主要爪牙,封存罪证。奏报在此。”他将一份密折推到玉章面前,“其言掷地有声:‘若勋贵恃功可凌驾国法,则新政为虚,大清义名扫地!’”
玉章默然,快速浏览奏报。
皇太极看向玉章沉静的侧脸,“朕意已决!明日大朝,即颁诏天下,册封皇长子洛博会为皇太子!入主东宫!”
玉章心中剧震,册立太子!她瞬间洞悉了丈夫的深意——这不仅是定国本,更是借立储君、行华夏正统之礼,来收服天下士大夫之心。同时,赋予洛博会“太子”之名分,让他查办鄂硕案更具威严,也是对勋贵集团最有力的震慑。
她立刻起身,肃然行礼,“陛下圣明!立嫡以长,合乎礼法,定人心,收士望!太子之名,正可昭示朝廷整饬纲纪、安民除害之决心!”
皇太极伸手扶起玉章,“国本既定,纲纪必张!鄂硕之案,便是新政第一块试金石,亦是对太子的第一道考校!朕要借他这颗人头,立我大清国法之威!让那些骄兵悍将知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太子的天下,是法度的天下!”
翌日清晨,太和殿钟鼓齐鸣,声震九霄。残破的宫殿尚不及修复往昔金碧辉煌,但肃立如林的八旗亲兵、按品级鹄立的满汉官员,以及那御座之上威严的帝王,无不昭示着新朝初立的进取气象。
皇太极身着玄色衮服,冕旒垂珠,威仪不凡。他目光缓缓扫视群臣:
“朕,承天眷命,抚定中原。然,国不可一日无本,家不可一日无主。为固国本,安宗庙,收天下士民之心,行华夏礼法之正……朕决意,册封皇长子洛博会为皇太子!入主东宫,佐朕抚育万民,承继大统!”
圣旨宣罢,满殿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洛博会身着玄色太子朝服,在万众瞩目下,行三跪九叩大礼,朗声道:“儿臣叩谢父皇天恩!定当恪守臣道,勤勉修德,不负圣恩,不负天下!”
少年储君的身影在金銮殿中,挺拔如松,光芒耀眼。
册立大典的余波尚未在群臣心中平息,紫禁城东南隅,吏部签押房内,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新任皇太子洛博会,端坐主位。他面前摊开放着瓜尔佳·鄂硕圈地害民、桩桩件件触目惊心的铁证。镶黄旗巴牙喇护卫按刀侍立左右,眼神锐利,杀气凛然,使这签押房如同森严的公堂。
吏部满尚书佟图赖此刻眉头紧锁,他指着案上另一叠厚厚的文书,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太子殿下明鉴!鄂硕之罪,罄竹难书!臣已据实票拟‘夺爵,锁拿,交三法司会审定罪’!然……”他重重叹了口气,将那叠文书奉给洛博会,“殿下请看,这是镶黄旗都统、费英东之子图赖,并其弟鳌拜,以及正黄旗、正红旗数位勋贵重臣联名的‘陈情疏’!他们声称鄂硕圈占之地多为无主荒地,所毙之人皆系抗法暴徒,其行虽稍有过激,然念及其父费英东汗马功劳、开国之勋,实属情有可原!恳请朝廷从宽发落,小惩大诫,以安功臣之心,维八旗之稳!”
下首一位吏部满郎中(瓜尔佳氏党羽)立刻躬身附和,语气看似恭敬,却暗藏机锋,“佟尚书所言,句句肺腑。太子殿下初膺储位,当以稳定八旗人心为第一要务。鄂硕大人乃费英东大人嫡亲侄儿,功勋之后,若因几个不明身份的汉民便施以重典,恐寒了万千将士报国之心啊!且这查证之事,过程仓促,是否有人刻意构陷,混淆视听,也未可知……”
“构陷?”
洛博会猛地一拍案几,袍袖带起的劲风让满案文书哗啦作响。“你的意思是,孤构陷功臣之后?还是佟尚书构陷?”他一把抓起那份“陈情疏”,“好一个‘情有可原’!好一个‘小惩大诫’!五百顷膏腴良田在你等口中成了无主荒地?十七条活生生的人命被轻描淡写为刁徒暴民?图赖、鳌拜!尔等眼中,还有没有国法!还有没有孤这太子!还有没有父皇!”
那满郎中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但仍强撑着辩解:“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奴才……奴才只是转呈八旗公议,为大局……”
“公议?”
一个沉稳洪亮的声音骤然从门外传来,图尔格大步踏入签押房。这位后金五大臣之首额亦都之子、世袭的牛录章京、皇后胞弟、太子洛博会的亲舅舅,先向太子洛博会恭敬行礼。礼毕起身后,他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位官员,在那位跪地颤抖的郎中和面色阴晴不定的佟图赖身上略作停留,随即朗声开口:
“启禀太子殿下!臣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传话:娘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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