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日睡得太久,夜里神思不宁的江挽缨竟破天荒做起了梦。
梦里一片荒漠,江挽缨站在荒漠中,凭空里不知从何处窜出一群匪寇,匪寇骑着马身穿兽皮制衣,为首的几人手中拿着长矛,矛尖锋利异常,口中喊杀着朝她的方向冲将过来。
江挽缨吓了个半死,也不知怎么想的,当下就撒丫子开跑。身后马蹄声不断,耳听声音近在咫尺,江挽缨把心一横,矮身蹲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小命不保之时,马蹄声踏过细沙,成群的匪寇越过她的身体直直往前冲去。
江挽缨惊疑不定,仍蹲在地上看前方动静。
忽然一阵号角锣鼓声飞沙走石穿越黄沙蔓延至四面八方。正前方,有人手持红缨枪端坐马上,身后大军乌压压的一层看不到边。
江挽缨傻眼了。不是?几个匪寇而已需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吗?
江挽缨还在惊诧,待要再看,匪寇犹如有了分身之术,十几人的队伍眨眼间成了浩浩荡荡训练有素的敌军,铁骑弩箭,铮铮踏步声响。
顷刻间,战火嘶鸣,双方交战,死伤无数。不知是哪方的利箭散在天空,离远了看像是雨滴下坠,天罗地网般拢住敌军。
漫天黄沙中只有江挽缨像个局外人观战这一切,箭雨一阵又一阵,有些就落在江挽缨的脚边,雷鼓声杀敌声充斥着要将她的耳膜震碎。
她被震得有些发懵,回神时一支利箭已向她的面门射来,心里明知就算箭射到也只会穿身而过,但江挽缨还是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了躲,就是这一躲,利箭擦肩而过,倒勾勾起衣衫,刺啦一声。
她反应不及,痛感后知后觉的传入中枢,江挽缨侧眼,肩膀处已经被利箭刮出了伤口,正往外渗血。
她一息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方才匪寇骑马踏来时分明未曾碰到她分毫,穿身而过的,怎么此刻被利箭刺伤的感觉又如此真实?
杀喊声还在继续,江挽缨在这杀喊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阿缨!”
那声音又急又促,一声又一声。
“阿缨!”
江挽缨顺着声源找过去,只看到沙场混乱,满地尸骸,影影绰绰的人群在挥刀砍杀。
“阿缨!”又是一声,比方才更急,“快躲开!”
躲开?躲开什么?视线回转间又是一只利箭射将而来,速度之快,江挽缨只能听见箭羽的破空之声,眼见箭离自己就三尺之遥,然而江挽缨的腿却怎么都动不了,像是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将她的腿牢牢困住似的。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呆滞的,又隐约觉得这是梦,哪怕被射到也没关系。
千钧一发时,有人唤着她的名字一把将她扑倒在地!
哐当!
后脑结实的撞在黄沙上,很奇怪,一点也不疼。
少时,救她之人起身将她护在身后,浑厚的声音像是在哪儿听过,很熟悉,“阿缨,小心!”这人回头银色头盔下,刚毅面容上有担忧、有警惕。
江挽缨感觉到自己的唇一张一合地在动,说出的话语却格外陌生,“父亲!”
她脑袋一阵发晕胸口难受的想吐,像是灵魂被刚才那一撞之下撞出了躯壳。
那说话的是谁?
原来的江挽缨吗?
她脑中一片混乱,只感觉头晕的可怕。就在这时,天地忽然一个倒转,还是黄沙黄土,江隋被人捆绑在地,挣扎之间被人狠狠摁在地上,他来不及说话就已经身首异处。
头颅翻滚几下停住,眼睛未合死死的盯着某处,眼中还有未尽的不甘和担忧。
“父亲!”
凄厉的嘶吼声响彻天地,江挽缨觉得心口一阵钝痛,痛的她直不起腰。
夜半无声,晏照在黑暗中蓦地睁眼,迅速起身点燃炉灯,床上江挽缨呻吟出声,额头被汗水浸湿,紧闭双眸双手抓着被子不住的挣扎,口中不断呢喃,“父亲...父亲......”
晏照试图叫醒她,“江勉,江勉?”
半晌无果,只能下床去取一旁的方巾,他沾了些水又坐回到床沿,拿方巾去擦拭江挽缨的额头,江挽缨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似是被梦掩住了。
晏照拧眉拿方巾来回擦拭,擦到一半手却顿住了。一滴泪顺着江挽缨的眼角滑落下来,落在晏照的尾指上。晏照指尖不由的一颤,这眼泪如同滚水要将他灼伤。
他怔了片刻,起身去洗方巾,却不料他刚一动,江挽缨的手就抱住了他的手臂,力气之大将他硬生生的又拽坐了回去。
江挽缨的眼泪不断滚落,沿着他的手臂落在中间的被子上,开出一朵朵无言的花。
晏照就那么任由江挽缨抱着久久无言。
良久后,江挽缨的泪渐渐止住,又陷入了沉梦。晏照却无法再入睡,他看着江挽缨的睡颜,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来。
他认识江挽缨的时间虽短,这期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晏照从来没见过江挽缨沮丧或是颓唐,连低落都很少有,这一路上江挽缨总在乐呵呵的笑,不停的同自己说话,哪怕自己轻待与她,也不见江挽缨有过怨怼或是不满的情绪,似乎在江挽缨的眼中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
可不曾想,江挽缨还有这样脆弱的时候,若不是今日梦魇,他怕是没机会看到这样的江挽缨。
晏照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堵的慌。他伸手抚上江挽缨的脸,睡梦中的江挽缨不只是他,还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晏照表情一滞,如梦方醒般促然起身,疾步走到窗边开窗。已是二更天,天色依旧昏暗,只有云层后的清月偶然会露出脸。深夜的林州静谧像是一座孤城,有清冷微弱的风顺着窗游走进来,炉灯倏然一跳,隐隐有熄灭之相,几次跳动之后又稳稳吐出了火苗。
被江挽缨挽过了胳膊不住的发烫,提醒他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晏照眼中忽明忽暗,没由来的一阵烦闷,他必须承认,对于江挽缨他已经无法在平常心对待。
这个一开始被自己当做是登徒子的人,在短短时间内不光改变他对她的看法,还能猜中他心中所想,知百姓苦,望天下安,胸有宏图大志,是个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人。
江挽缨与他以往接触的人都不同。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对江挽缨有思慕之情。
长夜微凉,微风拂面。明月拨开层层纱云,清辉落满目。晏照望月轻轻笑了下,此刻心中的纱帘叠盖,似明月出云,再没有一丝阻拦。
江挽缨模糊着神思从床上坐起,心中那种钝痛之感犹在,她呆呆坐在床上,不知为何觉得眼睛有些发干。昨晚梦境中的一切还一如眼前。
她一向很少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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