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室里,药香氤氲,被绵绵雨声包裹。
扶陆凝神等了等。
“世子?”
沈玉宁不清楚自己是否听到了回答,耳边萦绕只有雨水不断纠缠的滴答声。
从头到脚仿佛被淋了透湿,她有些腿软,微微踉跄起身换药。
扶陆想了想,又道:“其实属下一直没弄明白,您当初为什么阻止她?您……不想让她回来?”
司空真目光落在书上,洁白的下巴尖动了动。
“再多话,就换你哥来伺候。”
“您不是嫌弃我哥太死板,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扶陆嘀咕。
沈玉宁提着药炉回来,看到的是正襟危坐的主子和默然侍立的长随。
她心头那点好奇扩散,仿佛墨滴入水,一圈圈终于浮上来一点别样的情绪。
名为难过。
他为何这样做?
难怪捶丸场上那样疏离。
所以,还是怨恨她害他伤了腿吗?
不想见到她吗?
从太医署出来,雨已经停了,苍穹碧澄如洗,天底下若有好颜色,都比不过雨后这一刻。
花信站在一个转角等她。
她借了花信的衣裳穿,远远看去,像两个小宫女。
“您可算出来了。”
沈玉宁点点头。
花信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公主,奴婢刚才见司空大人和他的小厮离去,大人的腿看起来好多了,一定是熏药起作用了吧!”
她道:“大概吧。”
沈玉宁低着头,脸上前不久被弄出的小口子,结了淡淡的血痂,老医正吩咐过这时候不能用药,得让伤口透气,否则化脓就糟了。
花信微蹙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
拐过宫墙一道弯,和一个人撞了满怀,那人哎呀一声,朱红的漆盒打翻了,里头东西骨碌碌地滚出来,是些饱满的香梨。
花信和沈玉宁连忙帮着那人捡,扶起那漆盒时,沈玉宁愣了愣,随后很快地把东西装好,那小宫女道了声谢,便跨着盒子走了。
沈玉宁问花信:“鸣琴殿,是谁住着?”
花信道:“是薛妃娘娘的寝殿,听说因为她弹琴好听,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玉宁抿唇。
那个小宫女是薛妃殿里的人,居然这么巧。
回去沈玉宁松了头发,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现在日子是好的,比过去不知好了多少,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她翻了个身,在床上松着筋骨,看着青白象牙色的床帐,突然有点恍惚。
迷迷糊糊的,听见有声音。
于是睁开一点惺忪的眼,花信正悄悄地把什么东西搁在桌上,见她醒了,连忙道:“奴婢把您吵醒了吗?”
“没有。”沈玉宁擦了擦眼角:“那是什么?”
花信便笑着把那东西拿到她身前:“您看,是承天公主刚刚命人送来的,她又给您送东西了。”
沈玉宁微愣,想起上次的糖孔雀,自己完全忘了回礼这件事,当下便有些羞愧。
花信道:“对了,香公公说荔枝殿递了话来,承天公主请您过去找她玩呢。”
打开盒子,入目便是一片五彩斑斓,足以炫目,花信道:“这是、这是……”
沈玉宁把那东西拿出来,原本方豆腐似的立刻散开了,上头镶嵌的绿松石泠泠作响,居然是套衣裳。
又不同于普通的衣裳,上衣下裤,窄袖收口,上衣格外短,下裤束着腰,裤腿宽大,形制像个大胡萝卜,颜色如同破裙,斑斓的五色线勾勒出缠绵的花纹,底下还有臂钏,耳铛等物。
沈玉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她有耳洞,记事起就有,但是大梁人大多没有,穿耳戴环乃胡风,并不受到推崇。
花信道:是、是胡人的衣裳!”后知后觉捂住嘴,看了沈玉宁一眼。
沈玉宁一点点抚摸着那不同于中原的花纹,刺绣是极精美的,她似乎并没有生气。
送人胡服,这不是妥妥的羞辱吗!
花信道:“承天公主怎么送您这个?”
沈玉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傻啦?”
花信抿了抿嘴,她的确问了个傻问题。
荔枝殿,荔枝殿。
沈玉宁托腮道:“为什么叫荔枝殿?”
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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