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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05

小说:

王妃死的第二年

作者:

浮生醉梦三千

分类:

现代言情

《王妃死的第二年》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无霜听到那声好,心口那里倏尔就有“咚咚”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双手压上正心位置,试图稳住乱跳的心脏。

可是,她稳不住愈发凌乱的心跳,耳边响起呼啸风声,尖锐嘶鸣从脑中响起,扶摇直上犹如凤鸣九天,在脑中嘭地炸开,炸得她眼前尽是烟火,模糊了视线。

思绪开始变得迟缓,她费力的想,如果夫君承认对旁人有情,她就祝他妻妾成群、断子绝孙。

眼前白光刺目,她只好使劲阖上眼皮,终于沉入黑暗,身体被温暖的安神香包裹住。

再次睁开眼,她看到夫君颔首垂目,正看着她。卧房里烛火亮如白昼,她躺在软榻上,瞪眼看着那张似温玉的脸,等着他开口。

宣楚之侧坐在榻沿,见她醒了,开口说:“已命人去请沧医正,你心疾惹出了头疾。”

心疾喝了药,头疾却是要施针。

“不对!”无霜眸子瞪圆,脑仁跟着她说话的频率揪着痛,她喘出一口气,准备歇一歇再开口。

宣楚之垂眸注视着那张苍白又迫切的脸,无端想起皇宫花圃里培育出的桃花,在清秋的薄霜里,不合时宜地开放,很快枯败。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他的鬓角有碎发垂落,贴着线条流畅的下颌,是方才抱着无霜一路从听雪水榭赶回吟清风,走得太匆忙,花枝勾住玉冠,半束起的鸦发便松了。

“那处院子里住着的人,沦落浣岁局,我曾受人之托,务必保其一命。”宣楚之缓缓说着,很有耐心。

可无霜明显耐心不足。听到这里她就笑了,蒙着病气的脸登时被填满生机,鲜活如初。

“君子一言,夫君自不能违逆良知,才接她出浣岁局养病的。”

一入浣岁局,终生是罪人。夫君是君子,想必当初托护之人亦知他为人,才敢把入浣岁局的人托付于他。

那位沦落到浣岁局的姑娘,当真是可怜,一定在那里吃了很多苦。无霜心里难过起来,她孤苦伶仃,抚琴排遣心中悲痛,自己却还误会。

“夫君,你还是让她抚琴吧,她的琴声,也挺好听的。”无霜捉住宣楚之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真的是单纯又善良。宣楚之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的心里突然仓促的松动一下。

这时,门“哗啦”一下被推开,一道浅蓝色人影似一道风闯进来。后边,安福小跑着追进来,“沧医正容我禀报。”

沧满雪斜挎着医箱大步迈入里间,身后琉璃帘幕撞出一阵声响,她把医箱放在桌案上,从医箱里拿出一卷挂着翡翠扣的羊皮卷展开,被封在羊皮卷里的二十一根银针徐徐展露。

“不相干人都出去。”她低头摆弄着银针。

后脚跟进来的安福,半只脚停在半空,踟蹰着该不该落下。

宣楚之面容平淡起身,往安福几不可察点了点头,不介意蓝衣女子的无礼,礼貌道:“深夜叨扰,还望莫怪,有劳沧医正。”

“我不是你们皇家医正。”沧满雪用浸过烈酒的棉布一根根擦拭银针,连个眼神都没递过去。

“有劳沧小医仙。”宣楚之笑笑。

琉璃州沧家家主沧远道的幼女,是更甚其父的杏林圣手,天才总是被青睐,也总伴随着不同常人的性情。

她不愿入皇家太医院,却愿意为洬阳王妃诊病。朝中私下议论,沧家是支持洬阳王的。这样的风声自然传到宣楚之这里,他不解释,一池浑水才有趣。

却是气坏主管太医院的沧远道,沧家百年从不站队皇子夺权,偏他对这个幼女又格外重视,只得由着她。

无霜乍一看到沧满雪,蓦地绷紧指尖,她很害怕。

她的反应被宣楚之看在眼里,“害怕?”他问。

“夫君陪我,我就不怕。”无霜坐起身,靠在软枕上,伸出手指去勾宣楚之的袖角。

怎么能不怕,沧满雪施针,痛彻骨髓。

“洬阳王不是麻药。”沧满雪没抬头,擦着自己的银针。无霜瞪着圆圆的眼睛,使劲瞪晃着银光的细针。

这句话正好被进来的兆羽听到,他抽了抽嘴角,一脸牙痛,掀着琉璃珠帘堆出笑意,“小医仙惯爱说笑。”

“我从不玩笑。”沧满雪扫过兆羽,不满这屋子里人怎还越来越多。

宣楚之见兆羽过来,心知他来的目的,便不说话,由着无霜扯着他袖角,顺势在榻沿坐下。他顿了顿,握住那支柔软无骨的手,轻拍手背安抚。

兆羽不嫌尴尬,往沧满雪身旁一站,微弯腰凑近说,“这么说,你当初说要嫁给我弟弟,是认真的?”

沧满雪擦拭完二十一根银针,放下棉布的同时,皱眉拉开和兆羽的距离。

“我两岁时跟着父亲到姚家作客,我爹和你爹商量两家结亲,我当场拒绝,并未说过要嫁给姚明誉。”她瞥一眼兆羽,两指拈针朝无霜走去。

兆羽脱口问:“两岁的事你还记得?”

“你不记得?”沧满雪的声调颇为诧异。

记得,记得……兆羽咬着牙根不再开口,挪到角落里等施针。

无霜看着那根银针过来,对宣楚之说她不怕。只要有夫君在,再疼她都不怕。

冷月如霜,覆了满庭院素白。

她叫无霜,爹娘期许她平安喜乐,不遇雨雪风霜。那年夏末败荷,她站在湖畔沐一身清风明月,仰目对他说。

“夫君,你抱着我。”她靠着软枕,勾着宣楚之的小手指。

烛火跳跃,拉长银针的深色暗影交映在沧满雪年轻的脸上,竟让这张见惯生老病死的脸显出几许无情。

“施针了。”沧满雪说完,兆羽后知后觉拿一张玄漆木托盘,托着摆满银针的羊皮卷封跟上来,扮演着助手的角色。

宣楚之垂下鸦睫,揽无霜入怀。她往这个温暖的怀抱深处又拱了拱,“劳烦沧小医仙。”

无霜咬紧下唇,闭上眼眸。

五支银针依次在无霜的上星、阳白、百会、神聪、率谷落下。

无霜胡乱抓着宣楚之的儒白衣料,纤细手指紧紧攥住,原本粉红的骨节绷得煞白。

她咬紧了下唇,极力放缓呼吸,可疼痛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细细密密攀附着她的头骨,袭入骨髓里。

她咬破下唇,也不漏出一声痛呼。

怀抱紧了几分,宣楚之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变得僵硬。

“夫君,我的脑袋是不是变成刺猬了。”无霜依旧紧闭双眸,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她甚至善解人意的安抚他。

宣楚之扫下眼帘,凝视着无霜秀巧额头渗满冷汗,薄唇张了张,“可要停下?”

“夫君?”无霜睁眼,眼底一层水润,打湿了睫羽,一簇一簇的扇动。

宣楚之低低“嗯”一声。

“不可。”一直沉默的沧满雪不满出声,“针已施,施满十六针。”

“有劳。”宣楚之的目光移到沧满雪脸上,温和到近乎冷漠。他的眉宇间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愠意,稍纵即逝。

施针继续,银针一根根刺入穴位,每落下一针,无霜的身体都会一阵颤栗。她已经极力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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