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收起来」。”汉河基地的精神力治疗室门外,贺琛低声狡辩。
“我的错。”向恒答,“我高估了指挥官的理解能力。”
贺琛看他一眼,不吭声了。
“你是不是也进去治疗下?”向恒说,有点儿认真,“最近是不是控制不好精神体?”
“没有。”贺琛说,“我控制得很好,好得很。”
向恒看他一眼,要说什么,贺琛却已经迈开长腿——治疗室的门开了。
文质彬彬的治疗师邵英站在门边:“指挥官,镇定下来,哄睡着了。”
“辛苦。”贺琛严肃地朝他点点头,站在诊疗床边,看向床上安睡的小人儿。
这个模样,就和他记忆中对上了。只不过,那时的崽更小,睡相没这么安稳,还会闭着眼睛吧唧自己的小拳头。
“指挥官,可以抱回去了。”邵英说,“醒来要是还哭闹,可以先言语哄,单是哭闹,其实……犯不着用精神安抚的。”
“他还打嗝儿。”贺琛抬头。
一本正经的语气,让邵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邵医生,我们知道了。”向恒出面化解了邵英的尴尬,又示意宁天上前,抱贺乐言回去。
但宁天刚伸手,就被贺琛瞪了一眼。
怎么了?宁天无辜。
用不着你。贺琛拿眼神说。
然后他伸出手臂,在半空顿了顿,终于找好角度,僵硬地,抄炸药包一样,把小孩儿抄了起来。
*
贺乐言做了个熟悉的梦。
梦里有那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心跳和呼吸节奏,还有,唔,还有一股好安心的味道。
他不由翻了下身,更贴紧那怀抱一点,踏实地睡了。
贺琛雕塑一样在床边站了很久,直到后勤官邓铁出声:“指挥官,睡熟了,可以放下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再抱会儿。”贺琛压低嗓子,说着话,又把熟睡后乖巧而温软的贺乐言往怀里紧了紧。
“……您不累,怕孩子这么睡会累。”邓铁说。
“是吗?”贺琛迟迟疑疑,看他一眼,“你真的带过孩子?”
“真的。”邓铁郁闷,“风车的事,是属下失误。”
一箱玩具刚寄到,他随手抓了个色彩鲜艳的,确实没想那么多。
“小事儿,但下不为例。”贺琛说着,弯下腰,动作小心把贺乐言从自己臂弯送到床上。
邓铁在旁边严阵以待,立刻给小孩儿盖上被子,又隔着被子拍了拍。
拍了几下见贺琛看着自己,邓铁低声解释:“小孩子睡觉容易惊醒,得拍一拍。”
也没有啊,贺琛半信半疑:从前崽趴他胸口睡得倍儿香,雷打不醒。
但长大了点儿,也许不一样吧。
“我来。”贺琛让邓铁松手,自己接手拍了几下,看贺乐言没有要惊醒的迹象,才迟疑着松了手。
成功了。贺琛过河拆桥,示意邓铁离开,然后他轻轻坐在床边,做了自己两天来一直想做而没敢做的事:
伸出手,摸了摸崽柔软的头发。
好,好软。
那种软乎乎的质感实在让人上瘾,贺琛“瘾君子”般摸了好几把,这才……转移目标,碰了下崽软乎乎的脸蛋。
更,更软了……
像嫩嫩的鸡蛋白,又软又细腻,衬得……那触摸他的半机械手掌更加丑陋吓人。
贺琛抿了下唇,忽然把手收了回来。
“早知道多花点钱装个拟真皮肤的了。”他自言自语。
“但是这个又便宜又酷啊。”他举起右手,很自我欣赏地张握了下五指,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僵硬朝房间一角看去——
“监控先断了!”
“是。”监控室的值班员憋着笑,切断了信号。
“你起开。”贺琛又低下头。
他身旁,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头大狼,大狼趴在床边,任他挥手驱赶,一颗大脑袋挪来闪去,却始终撂在床边,固执又委屈地盯着崽。
“出来干什么,你惹得乱子还不够多?”贺琛没好气道。
大狼不吭声,只是神色越发委屈。
除却狼脸和人脸的不同,气质简直跟某些时刻的贺琛一模一样。
当然,贺琛并不这么觉得。他一副“你这怂样简直没眼看”的神情,解释了句:“他不记得你了,现在很怕你,我们要慢慢来。”
大狼依旧不吭声,在贺乐言的小床旁趴下来。
它身体硕大,纵使趴下,背部依然和小床齐高。趴好后,就伸出一只前爪,牢牢捂住自己那或许有些吓人的嘴。
好像这样它就不再吓人了一样。
贺琛张了张嘴,又闭上。
心意相通,他在瞬息间收到精神体传递过来的信息:会掉床,要守着。
“守也用不着你。”贺琛哼了声,但到底没多说什么,大狼守一边,他守另一边,他一点儿也没嫌地板凉或硬,仿佛很习惯这种环境似的,就地躺下来。
“你觉得他像不像韩津。”躺下后,他隔着床底,问床另一侧的大狼。
大狼没吭声,雪白的尾巴扫了扫。
“确实比韩津可爱多了。”
贺琛摆正脑袋,双眼直视着屋顶的星空,又像是透过星空,看向更远更深处。
已经没有什么能比星空更远了,除了死亡、过去和未来。
“津哥,我会照顾好乐言的,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
一回医科院的办公区,文毅就被同事注意到,围拢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说乐言被你丢下,哭得很惨。”
“你们怎么知道?”文毅问。
“直播啊。网上都传开了,乐言差点没哭晕过去。”
“还有啊,他那个爸是不是真的很不靠谱?怎么网上说他看乐言哭嫌吵,直接把孩子下巴给卸了?”
“什么卸了?是合上,把孩子下巴合上了!”
“还有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吓人啊?听说手是被炸过,脸会不会也……”
什么乱七八糟的?文毅眉心皱了皱:“脸没事。”
脸何止是没事。
文毅分了瞬神,又将心思拉回来:“贺指挥官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发生了什么,有视频吗?”
文毅询问同事。
“没有,直播不让录屏,你知道的,网上最多有点零碎的片段。不过方老是专家,他看了直播的,我们正想问问他。”
同事说着,期待看向文毅,显然是撺掇他去问——毕竟他是乐言的主治医生,去问合情合理。
治疗师中没有笨人。文毅看明白他们的意思,也顺了他们的意:“这么多人打扰方老不好,我去问,这些你们分分。”
文毅把一只方方正正的迷彩色手提箱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
“乐言爸爸送的,谢礼。”文毅说着,把箱子打开。
“就是那个不靠谱的——”同事们说着,看清箱子里的东西,不约而同顿了顿,“这,太贵重了吧?”
箱子里,是整整齐齐码作一排的绀蝶香。
这是一种出产自绀蝶星的香料,有静心凝神、稳定精神域的奇效,对治疗师尤其有用,因为产量低而价比黄金、一两难求。
“拿着吧,照顾过乐言、给乐言做过治疗的,人人有份。乐言爸爸说,乐言对医科院感情深厚,可见大家伙都诚心待乐言,这是他作为父亲的一点心意。”
“我们那是真心喜欢乐言。”
“这会儿倒是挺有心,但是为什么三年都没来看乐言一次?送东西没必要,好好待乐言比什么都强,我们又不差这点东西。”
众同事谁也不伸手,最多勾着脖子看一眼箱子,还有的耸着鼻子直闻。
文毅抽了下嘴角:“院长已经同意了。你们要是不需要——”
“谁说我们不需要!”
“院长同意了你不早说。”
众人七手八脚,转眼箱子就被掏空。幸亏文毅手快,截留出两盒。
带着两盒绀蝶香,文毅乘电梯下楼,到心理学部的楼层找了资深儿童心理发展学专家方老,送上两盒香料,询问他直播情况。
“直播?我有事没看啊,问你们陆院长去,他也弄了个专家号。”
老爷子说着,把香料盒子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但陶醉片刻,还是坚决把盒子推回给文毅:“我已经不做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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