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眠眠露出狐疑的表情，林溯野还在极力伪装，殊不知自己说谎时候从来不敢看叶眠眠的眼睛，而叶眠眠幼儿园时候就发现了他这个bug。
“做游戏的本身就是二次元从业者，有些同事甚至对电子产品毫无兴趣，只是因为小时候喜欢动漫，长大之后才立志从事相关行业。陆星子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选择用二次元话题拉近距离，让对方以为彼此有共同爱好，从而轻信于他。”
叶眠眠看得很透彻，这点让林溯野感到安心。原来叶眠眠是对的，他们都是已经工作的大人，在自己的领域拥有一席之地，也拥有分析和处理问题的能力。林溯野开始检讨自己，不该对叶眠眠不信任。
“不过他工作能力确实强。”叶眠眠试图用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方式继续道：“虽然今天排查出漏洞，但从专业角度来看，他的做法未必就是错了，只是算法逻辑会构建与裴大壮要求相悖的模型，换句话说，底层逻辑本身就有问题，那个所谓的错误根本无法避免。”
“他为自己申辩了吗？”林溯野问。
叶眠眠摇头。他当时很惊讶，或者说很惊恐，但裴大壮拎住他领子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或者说像是认命了。
叶眠眠想起一些国家宰杀鸵鸟，会直接竖起电锯，把鸵鸟赶进去，活生生劈开。鸵鸟智商很高，看到这种情况纷纷后退，但后面根本没有路，退伍可退的它们被推进高速旋转的电锯里。陆星子当时的表情，像极了那些即将被推进电锯的鸵鸟。
“阁楼里发生什么？”林溯野问。
叶眠眠摇头：“不知道，他在里面待了二十几分钟，出来的时候面色如纸，卫衣上还沾着呕吐物。”
林溯野微蹙眉头，人在惊恐时候可能会呕吐，阁楼里有什么，会把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
“他身上有伤吗？或者……”林溯野反复斟酌，最后才选择了一个说法：“走路稳吗？”
叶眠眠：“……”长长吐出口气，叶眠眠道：“没有遭遇暴力的迹象，也不像遭受过性.暴力的样子。”
“好的！”林溯野几乎是抢着打断她，话音刚落就别开视线，脸红到耳朵尖儿。
刚才问出“走路稳吗”那句，他就纠结了半天，几乎用尽全部的勇气。毕竟这是他和叶眠眠之间第一次提到关于“性”的话题，他怕人家姑娘不好意思，更怕对方误会自己是“臭流.氓”。
然而叶眠眠不仅没表现扭捏，还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人家姑娘没慌他反倒先慌了，赶紧转移话题掩饰局促：“没受伤的话，看来就不是暴力控制，这也更符合咱么对张珩采用精神控制的画像。”
林溯野话说得很溜，还故作轻松地拿起薯条，在冰可乐里沾了沾，放进嘴里，然后缓缓地，缓缓地，皱起了眉。
叶眠眠：“……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她装不下去了！叶眠眠终于忍不住下了手，按着林溯野揉了他脑袋半天，发丝顺滑，毛茸茸的触感真好。
林溯野手足无措，想笑又不好意思，咧着嘴喵叶眠眠，像只谄媚的大狗。
叶眠眠揉了个爽，却还没忘了正事儿，继续方才的话题：“张珩很注意收买人心，解决问题之后马上安抚，下班之前我看到安保送来一副耳机，说是‘老师’给他礼物，陆星子当即笑逐颜开，那真的是像个孩子。”
“胡萝卜。”林溯野道。
叶眠眠赞同：“陆星子打造二次元人设，但真正的爱好在外设上，审美也不错，要不是事先了解ORDER的性质，我可能真以为他是好心帮忙。”
林溯野听出了不对劲儿：“他要给你装电脑？”
“其实也不是他要，确切说ORDER的每台电脑都是他组装的，他只是询问我的个人喜好，说愿意帮忙订制‘豪华海景房’。”
林溯野心说这人二次元手办那么多，攒出来的机器随便摆个绝版手办，原地升级海景房。可叶眠眠为什么断定对方不是好心？林溯野敏锐察觉其中必有隐情。
“他欺负你了？”林溯野紧张起来。
“没有啊。”叶眠眠一脸讶异：“坏人非要对你做坏事，你才要发现他是坏人吗？”
林溯野哑口无言并放下心来。只要叶眠眠没挨欺负，怼他两句就算精神按摩了。
不过也不能算林溯野多想，只是叶眠眠没有给对方机会。唯一庆幸的是，陆星子虽然可能是个老流.氓，但他还是要点脸的，没有死缠烂打的行为。
“他厌女。”叶眠眠笃定道：“虽然他刻意伪装亲和，但其实他并不把女性放在眼里。就连夸我的时候，偶尔也会下意识冒出一句‘你虽然是女的’。对了，他之前好像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丁小满跟他的关系也有点紧张。下午两人说着工作的事，陆星子手往前探了探，丁小满直接丢了个刻刀过去，要不是陆星子躲得快，手能直接钉在桌上。”
严格检查随身物品的ORDER竟然允许人使用刀具，林溯野甚至有些看不懂了。
“她是一定要带刻刀的。”叶眠眠道：“丁小满是孤儿，陆星子跟我说说张老师第一次见丁小满的时候，她刚用刻刀把一个孤儿院孩子的手‘改装’成‘鸭掌’。”
“报复？”林溯野问。
“陆星子是这么说的。那时候刻刀是丁小满唯一的武器，直到现在她也都随时带着。”说起丁小满，或许因为都是女孩子，叶眠眠还有几分心疼。“最初就是她提醒我防着陆星子，她还送了我一把刻刀。”
林溯野大惊：“刀呢？”
“丢在办公室抽屉里。”叶眠眠轻飘飘道。
林溯野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以为你一感动收下珍藏了。”
叶眠眠摇头，伸出左手，展示闪亮亮的钻戒。“谢队都能想到把粉钻鸽子蛋改装成通讯器，鬼知道ORDER会不会搞出来个‘刻刀监听器’。”
严谨细致。林溯野竖起拇指点了个赞，叶眠眠很受用，笑得眼睛眯起来，小脸儿显得更圆了。
成绩面前，叶眠眠并没有骄傲，而是保持清醒，总结道：“丁小满也是张珩的狂热追随者，当他们聊到‘重塑秩序’之类的话题，眼中的狂热都显得不太正常。”
林溯野点头道：“他们本来就不正常，不正常才是正常。”
介绍完几个成员，叶眠眠又把白天发生的对话转述给林溯野，希望能有所帮助。当叶眠眠说到组员人数减少，众人却露出近乎狂欢的表情，还有那句““他们不听话，被更新啦，所以我们才需要新鲜血液”，回想起当时近乎诡异的画面，叶眠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林溯野听完叶眠眠的叙述，心中对这个扬言改变世界的组织有了基本了解。
众人以张珩为马首是瞻，如同信众般狂热。而张珩善使人心，把每个人的弱点都抓得死死的，很可能是用利益绑着裴家姐弟，用恩情套着丁小满，用好处骗着陆星子，现在还妄图以前途来引诱叶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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