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见自己儿子处于被钳制的状态,这才慌了,起身斥责,“你放开我儿子!”
陆司衡松开手,少年后退几步,站在他妈妈身旁。苏澄看了一眼儿子发红的手腕,气急败坏道:“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跟你们没完!”她狠狠剜了关语兮一眼。
“对呀,你儿子是纸糊的,戳一下就破了,赶紧带去医院全身检查一下。”关语兮讥讽道。
“行了!”关贺军厉声呵斥,“都不要再闹了!”
他看向关语兮,沉声道,“你非要在这里给爸爸丢人现眼吗?”
关语兮眼眶泛红,没再多说一个字,跑出包间。
陆司衡淡淡扫一眼室内,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关语兮一口气跑出会所外。
她蹲坐在阴影处的台阶上,脑袋埋进臂弯里,再也不用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掉。
陆司衡走到关语兮跟前,只见她把自己抱成一团,不停的瑟缩着。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还是一个阳光明媚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关语兮梨花带雨的抬起头,看到身前的人影。
男人站在大树下,俊朗的眉眼浸润在月光里,冷清之余,难得有了几分温柔与细腻感。
他朝她递来一条手帕。
关语兮接过帕子,擦去满脸凌乱的泪水。
陆司衡提议:“要不要出去转转?”
关语兮点下头。
深夜的街道,霓虹闪烁,晚风徐徐。
陆司衡开着车,在大街上兜风。关语兮靠在副驾上,呼吸还没完全平顺下来,时不时的抽噎,滑出泪水。
陆司衡打开音乐,蓝调的轻摇滚在车厢内流淌开来。
车窗半开,晚风灌入车内。
窗外五颜六色的灯光透过玻璃,在两人脸上鳞次滑过。
关语兮觉得自己仿佛坐在小酒馆里,听着懒散的小调,逐渐放空思绪。
眼泪渐渐被风干,汹涌的难过缓缓平静下来,成为一潭死水。
关语兮不想说话,陆司衡也没找她说话。静谧的车厢内,只有音乐声环绕。
当陆司衡把车子沿着滨江大道开到第三圈的时候,时间到了后半夜两点,关语兮打了个疲倦的哈欠。
陆司衡终于开口,“送你回家吗?”
“不。”关语兮摇头,“我不想回去。”
回家后要面对她妈,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血淋漓的现实讲给她妈听。
她害怕母女俩抱头痛哭的那一幕。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妈妈。
陆司衡把车开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大门外,关语兮四下环顾,嗫嚅道:“我没带身份证。”
门童走到车边,为他们拉开车门。
陆司衡道:“我有长期预定的套房。”
关语兮跟着陆司衡下车,进了酒店。
当电梯徐徐上升,她后知后觉有了一丝危机感。
这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一起来到酒店,他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关语兮透过电梯镜面,看了陆司衡一眼。
男人双手抄兜,闲闲倚在一侧,灯光下,皮肤白皙细腻,看不到一丝瑕疵,整个人精气神好的仿佛这是早上九点,而不是深夜两点。反观她,哭成肿泡眼,整张脸面无血色,眼睛下泛着乌青。
怎么看,好像发生点什么,吃亏的并不是她?
电梯在顶楼停下,电梯门徐徐开启。
关语兮随着陆司衡走到房门前,他没有房卡,直接用指纹把房门打开。
二百七十度观景的总统套房展现在眼前。
关语兮走入房内,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是用指纹开门?”
“带房卡很麻烦,酒店为我改的。”陆司衡淡道。
“你是定了多久?”
“三年。”
“……”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包三年,可以买套房了。
“不是……难道你在这边没房吗,需要一直住酒店?”关语兮难以理解的问道。
“住酒店方便。”陆司衡道。他长期在世界各地出差,工作节奏很快,回来的不多,为了省时省力,住酒店是他的最优选。
陆司衡走到嵌入式冰吧前,拿出一瓶冷藏的矿泉水,懒散的靠在桌前,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两口。
关语兮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着他颈线被拉长,清隽的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当他放下矿泉水瓶,唇上沾了水渍,淡粉色的唇在灯光下看起来格外清透饱满。
关语兮莫名的想,这嘴巴一定很适合接吻。
陆司衡捏着矿泉水瓶,站直身,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他拿着那瓶水,信步走到大门边,顺手帮她把门带上。
关语兮反应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
关语兮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觉得偌大的房间很空旷。
这一晚上陆司衡的话很少,但存在感很强,当他离开后,她才发现,有个人陪着会好很多。
二十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关语兮起身去开门,原来是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一份海鲜炒饭和一瓶热牛奶。
“这是陆先生为您点的餐。”
“哦,谢谢。”关语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陆司衡带她上车的时候就问过她,要不要吃点东西,但那时候心情糟糕透顶,根本没有食欲。
捱到这个时候,她是的的确确感觉到饿了。
关语兮吃完饭,洗了个澡,累的沉沉睡去。
接下来三天,关语兮都待在酒店里。总统套房里的设施一应俱全,无聊了去健身房跑步游泳,饿了就点餐,心烦就坐在窗边晒太阳,想发泄就打开手机游戏。
这三天,除了室友群热闹依旧,其他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没人来找她。
平常那些琐碎事情多如牛毛的同事们,也没有人敲她。
以前她认为苏澄是好人,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把她带去她的部门,就是为了不停PUA她,把她摁在地上摩擦。现在,大概也是她说了什么,她没去上班,一切风平浪静。
可是,她凭什么把世界让给这个插足她家庭的第三者?
在酒店躺了五天后,关语兮终于从鸵鸟心态中走了出来。
她决定去找关贺军谈一谈。
她要把这事对她妈的伤害降到最低。
.
贺兴资本,董事长办公室内。
关语兮跟关贺军面对面对峙。
关语兮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深呼吸,藏住自己所有的伤心和脆弱,摆出冷静的模样,跟关贺军谈判道:“你把苏澄开除,从此划清界限不再联系,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不会告诉妈妈。”
她不想这么快走到图穷匕见的那一步,至少为她妈妈争取时间,另做谋划。
关贺军无奈的笑了下,他起身走到茶桌前,泡了一壶茶,倒上两杯,对关语兮道:“这几天我一直没打扰你,是希望你自己想明白。”
关语兮:“?”
“兮兮,我跟你妈妈已经是亲情。”关贺军淡道,“我拉她的手,就像是左手牵右手,没有任何感觉,你知道吗?”
“……”关语兮万万没想到,自己退一步,迎来的是更残酷的现实。
那些背叛家庭的男人,无不痛哭流涕的渴望原配和孩子原谅,为什么她说服自己先隐忍,事情却不按预料的剧情走。
她声音克制不住的发抖,难以置信的问:“所以,你放弃我和我妈,选择了苏澄,是吗?”
“我没有放弃你。”关贺军将茶杯放在茶盘上,语重心长道,“兮兮,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至于我跟你妈,我们已经商量好,和平分开。”
关语兮撑着办公桌,强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近乎崩溃的喊道:“我不同意!”
她犹如被伤到不知所措的小狮子,毫无挣扎之力,只能发出徒劳的声音,“……你要离婚,你就再也不是我爸!”
谈判进行不下去了,关语兮输的溃不成军。
她狼狈的离开办公室,打车回到家。
周雅英正在卧室里收拾衣服,表情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妈……”关语兮哭着上前,抱住她妈,“你为什么要离婚……”
她在这个温暖的港湾里无忧无虑的活了22年,突然间,这个港湾分崩离析,这个家要散了。
“你爸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里,我何苦纠缠?”
“现在离婚,不是便宜了那个小三吗?”关语兮哭着道,“她做梦都想登堂入室,你离了,就是给她腾位置。你跟爸爸一起奋斗那么多年,才有的今天,凭什么让给她啊!”
“那妈妈的人生呢?妈妈的尊严呢?”周雅英替关语兮擦去泪水,温柔的看着她,说道,“为了拖着他们,我把自己耗在这个旋涡里吗?以后他每次出差,我都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跟小三在一起?他每花一笔钱,我都会想,他是为那个女人花了吗?他里面一个家,外面一个家,享尽齐人之福,而我要忍着这种屈辱,在痛苦和煎熬中活下去吗?”
关语兮被她妈说的哑口无言。
她不是她妈,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她不想让小三趁虚而入,却忽略了,这场拉锯战,对她妈妈而言是漫长的消耗,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妈妈已经不年轻了……”周雅英眼眶含泪,但神情冷静,温温柔柔的说道,“幸好你也长大了。妈妈不必委曲求全,不必瞻前顾后,既然他对家庭不忠,我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他有他的温柔乡,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人生。”
关语兮觉得她妈说的好有道理,她甚至想摇旗呐喊,迫不及待的看她打开新生活。
虽然她还是为这个家的破裂而难受,但她更为妈妈的坚强和理智所折服。
“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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