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时分,蛊虫蚀骨的剧痛袭来,温茴蜷缩在锦被中,眼尾布满红丝,指节死死攥着床褥,几乎要将那上好的云锦掐出破洞。
唇瓣不受控地颤抖着,方才勉力撑着坐起身,又被一阵剧痛掀翻,重新蜷成一团。
“疼……好疼!”
钻心的疼顺着血脉蔓延四肢百骸,她牙关打颤,浑身都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外间的颜泉听见动静,掀帘疾步进来:“小姐!”
温茴费力抬眸,眸光因痛意泛着水光,却仍咬着牙斥道:“出去!”
颜泉半步不敢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去请郎中!”
温茴借着床沿又撑起身,额角沁出冷汗,声音发虚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出去,没我的允准,不许进来!”
颜泉拗不过她,只得退出去,走时三步一回头,帘角扫过门框,还能瞥见自家小姐发白的侧脸。
门刚合上,温茴便再也撑不住,直直从床沿摔落在地。
冰凉的地砖贴着脊背,她蜷缩在地,下唇已被自己咬出血痕,脸色白得像张薄纸,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终是疼得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躺在床榻上,颜泉守在床边,见她醒了忙端过温水递到唇边。
温茴喝了一口,喉间猛地一腥,一口血直直呕了出来,溅在月白的锦帕上,触目惊心。
“小姐!”颜泉急得眼圈发红,泪珠在睫上打转。
温茴摆摆手,气息微弱:“我没事。”
“小姐到底怎么了……定是那蛊虫,您先前还说不打紧的……”颜泉的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温茴勉力牵了牵嘴角,笑意比哭还难看:“记住,不许对外人说。”
正说着,外间传来阮阳的声音:“小姐,今日还去寺庙上香吗?”
温茴闭了闭眼:“等我梳洗。”
颜泉忙劝:“小姐要不今日歇一日吧,明日再去也一样的……”
温茴已撑着坐起身:“不必,又不是什么大事。”
换了身素色衣裙,简单梳了个发髻,温茴乘上马车往城外寺庙去,她跪在佛祖面前时神情虔诚。
寺里的和尚见她来,早已习以为常,这温小姐已是连着一个月日日来了。
一个小和尚将香递过来,轻声道:“温小姐。”
温茴接过香,朝他颔首一笑,磕了三个响头,才将香插进香炉。
小和尚跑到一旁扫地的大和尚身边,悄声问:“师兄,她怎的日日都来?”
大和尚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平和:“许是为心里头要紧的人祈福吧。”
小和尚眨眨眼:“可她都来一个月了,每次都跪好半晌呢。”
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佛祖慈悲,有些事咱们不必多问,做好分内事便是。”
小和尚点点头,没再多言,低头帮着扫起地来。
温茴从殿里出来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同往常一样,在门前那棵老槐树上系了根红绳。
刚要转身,身后的大和尚叫住她,走上前递过一个香囊:“温小姐,这是住持让我交给您的,说这香囊对您有用。”
温茴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囊上的绣纹,轻声道了谢:“劳烦师兄替我谢过住持。”
坐上马车往回走时,街上忽然人声喧哗,夹杂着马蹄声。
温茴撩开车帘一角,就见一个少年骑在马上,眉眼锋利如刀裁,身上还穿着铠甲,腰间系着的玉佩晃了晃,那是她在蔺昱临走前送的。
少年似是也看见了她,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朝马车走来。
温茴先开了口,声音隔着车帘传出去,听着淡淡的:“蔺小将军,好久不见。”
蔺昱站在车旁,目光落在车帘缝隙里那张素净的脸上,仿佛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人:“许久不见,温小姐。”
温茴没再同他多言,放下车帘:“回府。”
马车缓缓驶远,颜泉才轻声道:“小姐日日盼着蔺小将军回来,怎的见了面倒不多说两句?”
温茴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人多眼杂,况且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哪里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话到了嘴边,偏生说不出口。
蔺昱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他其实有好多话想问,可她倒先坐车走了。
怔了怔才翻身上马回了蔺府。
这次北境一战,他是全胜而归。
回房换了身常穿的锦袍,用过晚膳,蔺昱竟直接翻着墙摸到了温府。
院里头,温茴正坐在秋千上,手里捏着串紫莹莹的葡萄,笑着朝旁的颜泉说:“颜泉,再推高些。”
颜泉攥着秋千绳,有些担心:“小姐已经够高啦,您扶稳些,仔细摔着。”
蔺昱坐在墙头上,静静地看着。
底下的女子穿了身青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眉眼弯弯的,嘴角挂着笑,风一吹,裙摆轻轻晃,竟看得他有些入迷,眼里满满当当都是她的身影。
“温小姐倒玩得开心,这笑容……”他低低说了句。
温茴听见声音,猛地转头看过去,见是他,挑了挑眉:“哟,劳烦蔺小将军大驾光临,竟还走的是‘捷径’。”
蔺昱从墙上跳下来,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温茴也让颜泉停了秋千,慢慢晃着。
他摇着折扇走上前,扇尖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听说温小姐这一个月都在寺庙祈福,听人说,是为心里头要紧的人……”说着,他挑眉看向她,眼里带着点促狭,“所以温小姐,不会是在为我祈福吧?”
温茴剥了颗葡萄放进嘴里,慢悠悠道:“嗯,毕竟某些人还答应过要陪我赛马,你要是在北境有个三长两短,可就没人陪我了。”
蔺昱被她说得耳根微红,挠了挠头:“那明日我带你去马场,挑匹好马。”
“成。”温茴应得干脆。
按说他打了胜仗回来,该先入宫面圣,可他心里头揣着个迫不及待想见的人,干脆让人回了宫里,只说身上带伤,暂且去不了。
温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军营里出了卧底,是姜副将?如今处置了吗?”
蔺昱这才想起正事:“陛下念着他先前的战功,撤了他的职,最终选择流放留了他一命。”
温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她也料到了,上辈子姜副将跟着五皇子叛变,陛下都没取他性命,不过是押入地牢罢了,如今这点事,自然更不会杀他。
蔺昱见她垂着眼,似是心不在焉,忍不住问:“你很关心他?”
温茴抬眸看他,一脸不解:“你哪只眼睛见我关心他了?我关心他做什么?”
蔺昱被她问得一噎,竟有些委屈:“可你同我说话时,总像在想别的事。”
温茴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如今怎么打算?北平虽打赢了,可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这他倒是想过若不斩草除根,终究是后患。
“那便斩草除根。”蔺昱的声音沉了沉,眼里闪过厉色。
温茴没接话,她只记得上辈子蔺昱是死在一场大战里,可具体是和谁交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场仗是他的劫。
蔺昱见她又沉默,忙打岔:“行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说这些烦心事。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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