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桢习惯性看腕表,然后低声对身旁的下属吩咐一二句什么,下属恭敬领命,欠身即表示百分百完成任务。
遂晚和李徊刚走到走廊上,正欲辞别相送的师生,忽然一位穿黑西装的人员走到李徊身侧,谦恭地对他说,政府部门特意安排了晚宴以作酬谢,兼也作为半个主办方略尽地主之谊,请二位务必赏光随他前去。
李徊踌躇,心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且他不惯衙门中人那些官派,斟酌言辞开口婉拒。不料会务已摆出盛请的架势,转而攻略遂晚,话上峰指示,格致科总需有人出席,既然李徊教授不便,不如请白女士勉为其难去饭桌上稍坐片刻。
遂晚一愣,显是没想到对方会邀请她,她从未和政府官员一同食过饭,也很犯愁讲那些场面话。
李徊轻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师生二人一同前去吧。”
“请,李教授,白女士。”会务露出迎宾标准微笑,在前引路。
出了教学楼,遂晚当先看到一辆福特汽车,总觉得有些眼熟。留心一眼车牌,居然是数字“1”开头,挂着全广州首屈一指的车牌,象征地位不凡,不知车中坐着谁。
一位身着制服的司机上前交接,瞧出她似因长官的车子略微止步,立刻对她说:“女士,车在这边,我是您二位的司机,请随我来。”
遂晩和李徊随他步下台阶,步道上一共停着四部车子,漆黑车身,首尾相衔,都是等待去赴宴的。“车队”强征一截路段,校园里途经的师生只能绕行。最末一部车门半开,是专程接送他们的。
行走到上车短短一段距离,她并不知道一双眼睛正透过车窗玻璃窥视她。
朗桢坐在那辆“1”字打头牌照的福特汽车里,长腿交叠,狭眼微眯,茶色玻璃窗消解阳光,他的眼神愈见沉邃。
白裙终于浮现在阳光下,惟有孟春绿意映衬,再无遮拦。弥补了在室内难得一见的遗憾,可惜距离过短,鉴赏有限,吊人胃口。他不够满足,留待下回分解。
司机请示:“长官,可以出发了吗?”
朗桢调整视线,穿过副驾驶位旁的车窗玻璃斜望后视镜,遂晚已经上车,他“嗯”了一声,车子令行发动。
车驶入沙面岛同福路,停在一幢饭店前,正对英法租界。
二层包厢里有巨大坐地窗,窗明几净,能瞧见租界围墙内的西式建筑。夕阳正浓,不仅给尖顶建筑铺一层橘色调,珠江水面上也是半江映红。
玻璃圆桌周围有已无多少空位,遂晩落座,坐在李徊之左。桌上预先摆好一圈精致凉菜,中心扎一簇鲜花,白百合,没有衬叶,花朵如云,档次毋庸赘言。
她坐定后准备打量一周来宾,刚抬眸便对上一双沉邃的眸子。坐在她对面的男士注视着她,隔着菜肴与鲜花,在一张圆桌上二人相隔的距离分明是最远的,她被那道目光所慑,其余人事自觉淡出视线。
——只能回望他。
头发一丝不苟,齐整梳向脑后,五官深刻,斜眉英挺,鬓角如裁。若非心知他乃政府官员,说是军官也不疑有他。
她对这位男士是有印象的,他在报告会上站了足有一个钟,身高又高,即便站在最末排仍给她压迫感。她不明白当时他身旁专放有软椅,他为何不坐非要站着。但他站姿端正,肃静守礼,她无权干涉他人人身自由,何况他看上去还是一位高官。
此刻只是更加详细地审视对方样貌。与其说是审视,不如说是自卫,因为她尚解读不出幽邃目光中蕴含的意图——他凝视太久了,远超出目光问候的时长,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目光却不见波澜,没有任何情绪涌动。
所以她暂时不会觉得不适。转而意识到一点,尽管他最为年轻,却坐在主位。
男士对遂晩颔首,薄唇牵出小幅微笑,约等于无,遂晩同样颔首回应,应是错觉,朗桢似看见少女雪颊上过淡的梨涡,昙花一现。
侍应娴熟地打开一支红酒,橡木塞抽掉后,瑰丽酒液倒入醒酒器。法国1862年干红,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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