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转过身,朝着客厅的角落走去,双膝顶在冰凉的墙面上,膝盖骨接触着坚硬的地板,手腕反背到身后。
“背挺直。”
依旧冷漠的声音。
禄沧闭了闭眼,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沉默着平视着眼前的墙面。
【检测到数值增长,当前目标恨意值41.5%】
禄沧视线不能及的背后,封赫池嘴角轻扬。
这种手段向来奏效,今天也不例外。他转过身,没有再给墙角的少年一个多余的眼神。
“砰”地一声,身后传来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禄沧垂下眼睫,缓慢地呼出一口气,表情已然没有了方才的畏惧和胆怯。
安静的客厅中,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他盯着雪白的墙面,男人刚才冰冷的眼神如同针刺般映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该死的男人。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是随意一脚就能踩死的蝼蚁,路边肮脏的垃圾。
明明他才是这个家最不该存在的人。
这个无耻的,龌龊的男人,如同吸附在腐肉上的苍蝇,叫人恶心得作呕。
他不会放过这个人,绝对不会。
他只是要再忍,再熬几年,等到他成年后,等到他能够靠着自己生活下去后,他会让这个人悉数奉还。
少年掩盖于额前发丝下的黑色瞳孔闪着狠戾的光,乖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却不是因为恐惧。
*
房间内,系统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宿主真是无情,您果然很适合这个任务】
常人在面对仅仅只是少年的任务对象时,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手软,于心不忍。而这个男人却没有丝毫的留情,冷漠到残酷。
“完成任务而已。”
封赫池神情未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系统沉默,片刻后又另起话题。
【那个菜,是您故意的吗?】
明明是味道正好,封赫池却偏偏挑刺好像其一无是处。
封赫池从兜里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划开锁屏:“当然。”
看来宿主也并不是完全无情的人。
系统在脑中检索夸人的词句,说出口的却依然是毫无语调起伏的机械音,听起来颇有滑稽感。
【看来宿主您也很善良,居然故意挑刺把肉菜让给青春期的小孩吃,是为了让他长身体吧】
即使表面严厉冷漠,心底却还是顾虑着任务对象瘦小单薄的身形,想借机把没有动过的饭菜留给目标吃,真是聪明的做法。
“哈?”
封赫池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懒懒地掀起眼皮,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调。
“只是单纯找他的事,提高恨意值而已,很好用,不是吗。”
【……】
说完后,封赫池挑眉:“作为一个系统,你倒是很能脑补。”
系统继续保持沉默,已经不准备回应封赫池话中淡淡的嘲讽意味。
封赫池的指尖轻叩了两下桌面,回想起那个瘦削的身影。
说到长身体的话,禄沧的确是比同龄人更需要。
苍白的皮肤混着营养不良的病黄色,瘦弱的身躯薄得像纸片,手腕更是纤细到感觉轻轻一折就能断掉。
但那又如何呢。
封赫池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他要做的只有保证在数值达标之前禄沧不因各种意外的原因死掉导致任务失败。
何况即使他对禄沧释放善意,那少年也未必会领情。
从背后注视封赫池的目光中蕴藏的厌恶与憎恨太过强烈,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刃刺入背部,即使封赫池不去看,也能清楚地感知到。
不管何种原因,那些菜是被剩下了,禄沧愿意吃的话自然最好,要是仗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自尊心不肯屈服,那就饿着吧。
忽然间,封赫池回想起禄沧刚刚所说的资料费。
禄沧正值初三升学阶段,学校要求交的费用他不会造假,而封赫池方才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三百五十块钱,单凭禄沧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凑得齐。
他延续原主对钱财的管理方法,每个月给禄沧三百块钱用来买菜。
这当然不够,甚至对于想要维持两个人每日的饮食需要来说,差得还要远。
他知道,禄沧每天都会小心计算着花销,在放学后去菜市场努力从被人挑剩下的菜里选些还可以的留在第二天用,那个时间段的菜最便宜。
但即便如此精打细算,一个月下来,那些买菜钱也会被尽数花光,禄沧的手里不可能剩的下钱。
对于普通家庭的小孩来说的一笔随意的开销,却是禄沧无论如何都凑不够的。
虽然他没有详细了解过,但也知道禄沧的成绩很好,哪怕在班上不怎么说话,也深受老师看重。
老师特意强调过的,数额不大资料费却交不上去,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是十分耻辱的一件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点名索要资料费,却连去哪里凑够这些钱都没有头绪,禄沧对他的恨意必然会再次上涨。
但封赫池却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他随意点开手机的通讯录,向下滑了滑。
原主的人际关系差得不行,通讯录里存的号码中,大多数都是只一起喝过酒聚过餐的酒肉朋友,甚至多数是见过一两次面后就再也没见过的。除此之外,连正常人都几乎找不出来。
划到最后,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备注里,混着一个正常的过分的备注。
周老师。
禄沧的班主任。
他的手指停在上面了一秒,随后轻轻地按下了拨号键。
*
下课铃响了,教室再次喧闹起来。
男孩女孩嬉闹的声音,桌椅脚被推搡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混在一起,惊飞窗沿外歇脚的飞鸟。
禄沧眼皮都没抬,低着头盖上笔帽,将上节课的书合起来收进抽屉,换成下节课的习题册。
走道上同学来来往往吵嚷打闹,并没有人朝他这边看一眼。
他没有朋友,向来如此。
阴郁,孤僻,就连座位也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阳光透过窗户在教室投下一片金色,他的倒影映在斑驳墙面,像是潮湿墙体长出的一片霉菌。
有时候禄沧上课时盯着墙面发呆,希望自己真的是墙上安静发霉的菌体,或者只是被课本打死在墙上糊成一片的一只飞虫。
一样都肮脏安静,无人在乎。
讲台上班长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他扬了扬手中的表格:“大家把书费到我这里交一下,然后在名单上打勾方便我统计人数。”
原本放在课桌上的手骤然捏紧,禄沧缺乏血色的唇紧紧抿住。
他下意识去摸书包的夹层,却又在愣神片刻松开了手。
他根本凑不够这些钱,哪怕只是三百多块。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酒瓶碎裂炸响的声音,禄沧无意识地扬手摸了摸耳侧。
几分钟过去,讲台上拥挤的人群逐渐散开,大部分都交完了钱。班长俯身趴在讲台上在表格上勾勾画画,随后将其拿在手上向台下走过来。
禄沧不想让班里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得不和那么恶心的男人一起生活,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来换取勉强生活下去的资本。
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可怜又可笑。
纵使他在班里一直都是隐形人一样的存在,除了每次考完试发下卷子时任课老师的一句称赞之外,不会有任何人在意他。
但他仍然,像是待在房顶都缺失一半的破烂茅草屋,徒劳又可笑地拽紧身下的草席,妄图守护自己最后这一点尊严。
班长越走越近,禄沧放在桌上的手也逐渐攥紧。
可男孩的身影并没有在他身边停留,径直转向了他右侧那排。
禄沧愣了愣。
是他忘记了吗?
再三犹豫后,禄沧伸手轻轻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低声开口:“我的书钱……”
班长盯着他几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神色带了几分懊悔。
“哦对,我差点忘了!”
禄沧眉头微皱,盯着他不明所以。
男生笑呵呵地扬了扬手里的表格:“你的钱周老师今早给我了,当时就把你的名字勾上了,但是我早读之后太困了就顾着补觉,忘给你说了,不好意思哈。”
他手中的表格上,禄沧的名字后赫然已经打上了勾。
禄沧的视线从表格移到男生脸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周老师?
禄沧班里的班主任,她很年轻,也不像其他班主任一样总是趴在后窗盯着学生,经常一下课就回办公室,禄沧更是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只在出成绩之后的班会上被周老师当作榜样表扬过几次。
班长想了想:“正好,周老师说让你下课去找她,你就现在去吧。”
说完后,他转过头继续跟身旁人说话,两人交谈的声音传到耳边。
“哎哟,你又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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