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纳萨力克的这段时间里,我做的事情很简单。
大部分时候,只是单纯地待在房间里。
黑工事件结束后,我和安兹、飞鼠、铃木悟——随便吧,反正怎么叫他都可以——我和他正式交流了双方的情报。说是交流,其实也就是我单方面地把自己和鬼舞辻无惨的一些事告诉了他。
经过删减和编造,我给他的版本是:我在现实世界遇到了无惨,之后又在一次意外事故中穿越来这个异世界。
“现实世界,为什么会有异种族生物?”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异世界的生态,他没有当即断言我在说谎,而是问了我关于无惨的来历。
我给他扯了个都市传说。
都市中频发的连环杀人案,因为尸体损毁严重且方式相同因此而关联确认是一人所为,尸体的损毁方式都是疑似遭到猛兽啃食,有不同程度残缺。若凶手是会吃人尸体的存在,那绝对是不符合常理的、超出人类的怪物。
“然后我遇到了他,发现他确实是都市传说里讲的那样,是个自称鬼的食人怪物。”我看了一眼鬼舞辻无惨,他似乎不太想听我的跑火车,“在被他追捕的时候,我不小心引爆了巷子里的垃圾堆——估计里面丢了什么化学物质吧……总之,爆炸之后,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而他也在我身边。”
“你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死了就好了。”待我说完后,无惨在一旁补了一句。
“事实上在被他追杀的过程中我感觉到了,食欲也是一种爱欲吧,所以想要吃掉我的无惨大人一定是爱着我的。啊……想想都觉得好幸福啊。”
为了贴合我之前给安兹树立的某种人设,我故作夸张地说了一段,虽然我也不确定我在他印象中是什么人设。不过纳萨力克到底是不欢迎人类的,生理上的种族暂时无法改变,精神上让自己看起来异常一点也能让自己不至于面临太多敌意。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稍微达成了一些友好关系的吧,战斗能力更强的他会尽可能保证我们两个的安全,而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已经约好了,等从异世界回去之后,我会乖乖做你的食物,当作整个旅程的报酬?”
好吧,他一点都不想配合我,完全转过头没看我。
但看起来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安兹听了我说的话眼中暗了暗,在他的认知中我和他还有不同,穿越进自己游戏账号的不死者之后,他身为人类的感情渐渐磨灭了,身边的NPC们也个个卧龙凤雏,说出什么话都不奇怪;但他现在的理解里我是肉身穿越的人类,表现出异常反应的时候他还是会惊讶一下。
这次似乎没听见强制冷静发动的声音,看来他也没那么吃惊了。
“原来如此,看来也可能有玩家以外的人穿越的情况,不过对象也是对YGGDRASIL有一定了解的人,这其中或许也有规律……”又一次短暂的自言自语之后,安兹抬头看向我们这边,“不过仍需要提前声明的是,纳萨力克并不是一个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目前也没有发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当然,没有游戏技能与道具的你在外界也会遇到危险,你可以再次考虑后选择是否留在这里,毕竟,我也不会额外花费资源帮你寻找返回现实的方法。”
是啊,他当然不会。
毕竟这里才是他深爱的家。
我靠向无惨挽住他的手臂,对安兹说:“感谢您的帮助,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毕竟异世界探索也很有趣,之后会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回去的方法的。”
在谈话的最后,我准备跟着女仆的指引去自己的房间时,安兹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问我,为何会想回到现实世界。
《OVERLORD》作品的背景是一个反乌托邦的社会,这一点我没忘记,父母双亡、工作辛苦的铃木悟在现实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反而在游戏里才有他珍视的伙伴和NPC。
其实我和他说要回现实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没告诉他我这边系统的事,快穿游戏在一个世界的故事结束后必定是会离开这个地方的,现在能给他最好的解释就是我和无惨只是暂住一段时间,之后会再次启程。
我估摸着这段任务应该会在与王国的战役之后结束,这样说来这次也没有任何明确的主线任务要求,不知道是不是主打一个沉浸式观影。
沉浸式……那场战役要我现场看的话好像有点难以招架。
“因为我是肉身穿越进来的人类吧,所以还是现实世界更有归属感。”我对他礼貌地笑笑,“被都市传说吃掉也不错,但比起异世界,我还是想死在现实。”
我给他跑的火车里总是真假掺半的,而这个理由倒也确实是真的。
至少这部作品的世界背景太危险又太压抑,看得出来对于这边随便抽一个都能和他打得五五开甚至压他一头的战力系统,鬼舞辻无惨也一直按捺着自己的不悦。
我不知道这个双排游戏里搭档死亡后另一方会怎么样,若是会被强制留在当前世界的话,那我也希望能给无惨找个他待着自在的地方,如果他哪天真的受不了我决定杀我灭口。
当然那种事情还是先不要发生比较好,我也想多活几天的。
安兹传达给了所有纳萨力克中的NPC要将我和鬼舞辻无惨当作客人的信息,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待在房间比较好。
无惨似乎对这座地下大坟墓中的迷宫机关有些兴趣,这几天一直在到处看,而异世界的魔药也是让他感到很新奇。他那天拿回来一红一蓝两瓶魔药,我凑过去看一眼,问他这不就是治疗药剂。
“你很了解啊,那你说说看这两瓶的区别。”他将两个瓶子推向我。
我点点蓝色药瓶的瓶盖说:“作品里讲过,蓝色的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因为炼药步骤不精密导致混入杂物,所以变成了蓝色。红色的是YGGDRASIL的游戏道具,YGGDRASIL的科技树高出异世界太多了。”
“所以这瓶红色的效果会更好,因为纯度更高。”他将红色的治疗药剂拿回去来回端详药瓶,那瓶药剂就像大部分游戏对回血药品一样,设定成了血液般的红色,没见过的人大概真的会以为这是一瓶血。
我从桌旁拿过之前从黑工遗体上顺来的一把剑,比划着在自己小臂上划出一道口子。房间里瞬间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对血液气味更敏感的鬼舞辻无惨只是挑了挑眉。
利器划伤的疼痛过了几秒才反应到大脑,我的手指在神经反应下抽搐,我放下箭伸直正在流血的手臂,单手拧开桌上那瓶蓝色治疗药剂,喝了下去。喝之前我闻了闻味道,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整瓶灌入喉咙后身体里倒是感觉暖暖的,就像上次战斗用【圣域】给自己治疗时一样。
手臂上的抽痛转为刺痒,血肉愈合生长后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痕。
“这种程度的伤口蓝色的药剂就足够了,不过你看到了,还是有点痕迹,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我边说着边找了张帕子将剑刃上的血珠擦掉,“红色的那个是可以修复躯干上更严重的伤,甚至不留瘢痕。理论上来说,这个对异种族应该也是有用的,所以你也能喝,不过你会需要这个吗?”
“即便在这个世界,也只有学不会治疗自己的弱者才需要靠喝药来填补生命吧。”他似乎是看腻了红色药瓶,挥手将它抛给我,我向前小跳一步接住。
毕竟是免费获得的高级魔药,打碎了也挺浪费的,留着万一之后治疗技能跟不上的时候喝一下说不定还能逆风翻盘。
无惨见我将药瓶抱在怀中的样子,略有些鄙视地看着我,说:“那你收着吧,希望用到的时候治疗起效比你死得快。”
“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我尝试把药剂放进系统的道具储藏空间,成功了。
他耸肩笑了一声:“难道不是你自己说喜欢我想说什么说什么的?”
“那你,偶尔也得奖励我一下。”
我知道这话挺炸裂的,因为无惨也被我一句话呛住,看向我的眼神中传达出某种一言难尽。好像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我的大脑也在爆破发言之后卡住,现在和他沉默对视着。
好在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了尴尬,纳萨力克量产女仆的声音传进来,说安兹大人请我们一起去卡兹平原“观赏”巴哈斯帝国对里·耶斯提杰王国的出征,他会借此机会亲自出手向这个世界的各方势力展示安兹·乌尔·恭的强大。
我应了之后扶着桌角有点不想出门,走出去几步的鬼舞辻无惨回过头来看向我,问我又怎么了。
作品文字与漫改后的画面从记忆深处提炼出来,那段剧情要现场看的话……
“没事,既然受到邀请了,那当然得去,虽然我确实有点不太想去。”我放开桌角跟上他,“就当是我作为人类的人性弱点吧,你看了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无惨对我提的那一嘴“他会喜欢”感到不解,但似乎仍然拉高了他的期待值,至少通过传送卷轴来到卡兹平原上的营帐里时,他的心情不错。
“那么,准备出去迎接我们的敌人吧。”安兹从座位上起身,为自己戴上掩盖不死者真容的面具和手套,向外走去。
广阔的卡兹平原上聚集着上万士兵,帝国与王国的阵地象征性地对峙着,他们只是每年例行公事地打一仗,然后保持着形式上的敌对,而今年安兹会替帝国出手,以屠杀的方式夺走十几万王国士兵的性命。
用那个碾压性的超位魔法……
安兹身边又一次亮起层层法阵,同样的吟唱架势,对面的王国军无一人向他进攻。确认此处没有会趁魔法咏唱者技能CD时发动攻击的YGGDRASIL玩家后,他捏碎手中的氪金道具,结束了漫长的被动吟唱。
不知情的王国军将领指挥着士兵冲锋,而大片黑雾随着安兹的咏唱自帝国军这边扩散向整个平原。
“【献给黑暗丰壤母神的贡品】——”
我和鬼舞辻无惨站在安兹旁边,现在是白天,而他能安然无恙地在这,也是因为他用了那个临时克服阳光的道具。其实根本没有需要做的事情,只要看着这个恐怖的超位魔法将生命献祭,并换来生命。
黑雾扩散,覆盖住半个卡兹平原。冲锋的王国军在接触到黑雾的一瞬间便失魂般倒下,原本震耳欲聋的战吼声也在瞬间归于寂静,平原对面王国军的阵地中只有倒下的,上万具尸体。
“通过献祭生命的方式召唤黑山羊幼崽,这个魔法跟现实世界的克苏鲁文学相关,无论是黑山羊,还是魔法咒语中提到的那位‘黑暗丰壤母神’——莎布·尼古拉丝,都是克苏鲁文学的产物。莎布·尼古拉丝是一位外神,万物之母,孕育无数生命,黑山羊就是祂的幼崽。”
我不知道无惨对克系内容是否感兴趣,但我只是自顾自地小声和他说着这些。我转过了头不去看卡兹平原上的惨状,如果目光之内是自己喜欢的鬼舞辻无惨的话,或许我还能保持理智。
但这个方法只是一种缓兵之计,因为幼崽很快在献祭产生的黑球中诞生,庞大的形状怪异的四蹄生物发出绵羊的鸣叫,但它们身上无数长着嘴的囊肿和舞动的触枝无一不在宣告着它们是完全超出人类认知的生物。
当安兹表示不能浪费了这次召唤黑山羊的数量最高纪录,下令让幼崽向前冲锋的时候,平原上再也维持不住寂静的表象,剩下的王国军士兵惨叫着四散奔逃,但都被黑山羊碾碎在蹄下。
这是实力的断层差距带来的碾压,是身心都变成不死者的安兹·乌尔·恭对人类不再共情导致的结果。作品中的安兹在这里没有任何对屠戮行为的愧疚或是直接目睹死亡的不安,只有对魔法成果的期待和喜悦。
黑山羊的鸣叫回荡在卡兹平原上空,我听见身边帝国军的士兵里有细碎的呕吐声。这是正常的,因为我就是在逃避前方的事情,事实证明现场见到这段情节,真的会发自内心感到不适。
“不,我理解的,他已经不再有人类的身份认同,从更高级的种族视角出发,杀死人类符合自然法则,这种程度的力量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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