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先起的头,宋逢林才认真琢磨起孩子不在家的日子要干嘛。
他是个没什么额外兴趣爱好的人,喜欢固定的条条框框,朝九晚五对很多人来说是枯燥无趣的日常,于他而言是平静安稳的幸福。
即便是离职后空出的多数时间,也是以家人为核心来打发。
那些从夹缝里挤出来的自我,反而成为一种惬意。
这样的性格,遇此难题当然第一时间按照枕边人的喜好来决定。
他打开手机,从暑期档的电影开始搜索。
本来他以为这些事情只能填充部分的空闲,没想到本市的娱乐生活如此发达,什么漫展签售会的恨不得一天有个八场。
宋逢林还是第一次知道大城市原来这么精彩。
他少年时期看到就会略过的名词现在栩栩如生,让人觉得这么多年的付出确实是有价值的。
怎么说,也到享受的时候了吧?
他来了兴致,做出个极为细致的表格,连两场活动之间的交通都考虑到。
陈韵到家一看,很有自己是大领导的感觉。
她不敢当孩子的面讨论,先收起来放一边:“晚上再说。
宋逢林不免有种被泼冷水的错觉。
他心思敏感,别人多看一眼都先检讨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对,又极度地了解这种缺点,很快能告诉自己:不是的,她不是那个意思。
几乎可以掀起风浪的情绪,消弭得无影无踪。
陈韵的头发丝都没动一下,把地面放得乱七八糟的玩具踢边上。
宋逢林比孩子们更早察觉到暴风雨,弯下腰收拾:“我来吧。
陈韵没好气:“就你会惯。
还是喊:“我说过不玩的玩具要干嘛!
都不用带主语,两个孩子自觉主动地从儿童房跑出来。
他们在里面过家家,不知道今天走的是什么剧情,翻出些奇奇怪怪的衣服穿。
陈星月戴着奥特曼的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
她大概视线也不是特别方便,自己先被玩具绊倒,原地滚一圈站起来。
陈韵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剩无可奈何的笑。
她道:“吃饭之前要把地板收干净。
陈星月两只手臂交叉比个十字:“遵命!
这都什么跟什么,陈韵扭头:“他们今天看电视了?
又马上否定:“你不会的。
全家就宋逢林一个人戴眼镜,自觉对预防孩子们近视负全责。
他在电子产品的使用这一项向来严格控制,这会头快垂到地上:“看了一集。
看就看呗,陈韵:“居然达成一致只看一集?
姐弟俩连巴掌都要一人来一下才觉得公平,独一份的
东西在这个家统统抢破天。
宋逢林:“没敢跟我讨价还价。”
真够看人下菜碟的。
陈韵想起他俩敢在自己脚边撒泼打滚的架势撇撇嘴:“晚饭都别吃了饿着吧。”
父母说话的功夫陈星月已经支使弟弟干完活:“妈妈!我们都有乖乖听话!”
到底谁在听话?陈韵捏她的脸:“大懒支小懒。”
陈星月嘻嘻笑振臂一挥:“冲啊塞罗。”
陈塞罗昕阳哒哒哒跟在姐姐后面跑。
也不知道这阵亲热能维持多久陈韵见怪不怪转身进厨房。
宋逢林给她打下手扒着蒜:“要不明天我做饭?”
他是会做饭的不过味道就有点听天由命。
孩子们被奶奶养得嘴刁吃妈妈的厨艺都只是勉为其难更何况爸爸。
陈韵:“不用一天就一顿。”
中午是宋逢林点的外卖。
他道:“我以前觉得一辈子能吃外卖已经很幸福现在才给他们吃两顿负罪感特别重。”
陈韵:“他们肯定也很幸福。”
但凡是外卖孩子们没有不爱吃的。
宋逢林:“妈要是知道能从老家回来。”
陈韵:“你以为她不知道?”
也是孩子天天跟爷爷奶奶视频就他们那跟筛子差不多的嘴
只有大人才会让人捉摸不透。
宋逢林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谁都忘了刚刚在扒蒜伸手推一下快滑落的眼镜。
他指腹蹭过眼下的位置马上意识到不妙抬着两只手:“陈韵我没洗手碰到眼睛了。”
陈韵摘掉他的眼镜手沾水轻擦两下:“好一点了吗?”
宋逢林眼睛生得好这会眼尾泛红更显得楚楚可怜甚至因为刺激还沁着两滴泪。
灶台本该是烟火气最缭绕的地方偏偏被他弄出三分风尘还撩人而不自知。
要不是锅里传出糊味陈韵眼睛都快把他盯穿了。
她手忙脚乱地挥动锅铲抢救出几块肉。
宋逢林及时递上盘子一只眼泪朦胧的眼睛半闭着:“没事还能吃。”
陈韵随便应着莫名想找个人骂骂不过看他的样子又说不出来。
她道:“先洗手再洗脸。”
宋逢林不在厨房跟她抢地方顺便把半糊的肉端到餐厅。
他进洗手间之前路过儿童房看两个孩子已经各自在角落里不吭声装作没发现加快脚步。
有的时候装聋作哑也是一种智慧。
陈韵比他掌握得还清楚晚饭看姐弟俩不对付的样子问都不问。
陈星月照常和妈妈说话只是视线会挑衅地略过弟弟。
陈昕阳委屈地扁着嘴,看着可怜,其实他不占理的情况是多数,要不然早蹦跶得有三尺高。
说实在的,光这幅场景就比春晚演小品还有意思。
宋逢林几乎憋不住笑,背过身咳嗽作为掩饰。
陈韵在桌子底下踢他一下作为警告,自己也没忍住。
夫妻俩一对上眼,嘴角就自动拼命往后扯,怎么都拦不回来。
陈星月快读小学,也长出点心眼。
她觉得哪里怪怪的,目光在父母之间逡巡。
明明没什么,陈韵被看得做贼心虚,尽量坦然地看着她说:“青菜也要吃掉。”
陈星月被妈妈捏住小尾巴,赶紧安静地扒拉饭。
她吃完自己把碗收到厨房,不用人催促就去练琴。
陈韵竖起耳朵听,不轻不重的纠正:“第三节再来一遍。”
曾经在幻想世界里的生活再一次具像化,宋逢林看一眼钢琴的位置。
女儿坐得舒展又自然,扭过头微微撒娇的表情可爱又灵动,一束光打下来仿佛她就在舞台的中央。
很奇怪,这一刻宋逢林居然有点委屈。
明明他一直希望孩子能过上与自己相反的童年,实现后那颗心却仍旧隐隐刺痛。
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作祟下,他喊:“陈韵。”
陈韵在给儿子擦嘴巴,漫不经心:“怎么啦?”
宋逢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把一切无法具体描述的情绪都称为矫情,若无其事道:“我收桌子了。”
收吧收吧,陈韵顺势轻轻一推:“阳阳跟你爸干活去,妈妈陪姐姐练会琴。”
陈星月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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