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深吸一大口新鲜空气,肺部快憋炸的窒息感终于得到缓解,同时她也更确信,身后人对她应当没太大敌意,反正她此时也做不了什么,注意力便落在了钱逵和六爷身上。
在她极力自救的时候,两人已经过了一轮的恐吓和求饶。
六爷似乎是某个赌坊的人,钱逵欠的钱快到期了,他就想给钱逵松松筋骨,在得知钱逵出城后,还以为他要逃,也追了过来。
季桑觉得,“六爷”可能是钱逵客气的叫法,如果是小头目,哪可能来干这种喽啰该干的事?
就是不知,她身后人的目标,是钱逵还是这位六爷?反正不可能是她,她是良民。
六爷在确信钱逵不是想跑路后,才拖着钱逵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你光说有什么用,转头人跑了老子上哪儿寻你去!无论你是去借也好,抢也罢,今日不还钱,老子打断你的腿!”
钱逵整个人软趴趴的,靠着六爷才勉强站直,闻言又求饶了几句,见六爷不为所动,终于恶向胆边生,色厉内荏地低声说:“我知道明熙三十四年三月初六你在哪!”
六爷的面色当即就变了。
季桑几乎同时感觉到,身后人僵硬了一瞬,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情报。
明熙三十四年三月初六这天怎么了?现在是昌灵六年,明熙三十四年正是明熙这个年号的最后一年,距今六年多了。
这个日子对六爷来说似乎是个极大的威胁,他当即惊恐地四下张望,随即又凶狠又慌乱地说:“你胡说什么!”
钱逵此时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道:“当日我亲眼看到了!”
六爷几乎暴躁地喊道:“闭嘴!你不想活了!要是被……听到,你我都要遭殃!”
被什么人听到,六爷含糊了过去,但钱逵这个听众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几乎是同样的惊恐四望。
下一刻,二人面上都出现了震惊绝望的神色。
季桑也就是在此时被松开的,她看到几名身穿绯红圆领袍的男子快速接近钱逵和六爷,在那二人开口前堵住了他们的嘴,悄无声息地将人拖走。
她心头一跳,假装没看到,立即捂脸蹲下,口中虚弱道:“哎呀,头好晕,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些是锦衣卫吧?不关她事,她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季桑心跳得极快,耳朵竖起,听着身后的动静。
后头没有动静,只有不远处功德堂里的些许人声遥遥传来。
走了吗?
就她刚刚所见,锦衣卫办案,一句废话都没有,简单粗暴,倘若她也被卷入其中了,早跟钱逵六爷一样被堵了嘴直接抓走,哪能容她蹲这半晌?
季桑放下手,眼前冷漠英俊的面庞惊得她失声。
竟然是那位崔洵崔大人!
季桑瞳孔震颤,怎么都没想到,刚刚“挟持”她的竟然是曾有过几面之缘能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崔大人,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没走,这会儿还姿态闲适地蹲在她跟前,掌心把玩着刚刚抵在她颈下的匕首。
他挑眉:“看不到?”
季桑在“装瞎直接被戳穿惹怒对方”和“装傻让他感到被戏弄惹怒对方”之间选择了第三种应对,装镇定。
她语气尽量平静:“多谢崔大人提醒,民女很庆幸没干扰到您办案。”
刚刚的“挟持”在季桑口中被美化成了“提醒”,不然能怎么的?这时代又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赶紧送走这尊大佛要紧!
崔洵眸光顿了顿,倒是比他以为的还胆大。前几日他无意吓人倒把人吓得光知道求饶,这回他分明有意却没吓着人。
这会儿他已认出眼前之人,正是今日他赶去抓孙小六路上听到说了“宁为贫民妻,不做权贵妾”的那名女子。
正要起身,他忽而心中一动,出声道:“叫什么,住何处?”
话落,见她惊得眼睫颤了颤,刚刚因钱逵孙小六的话心中升起的阴郁都淡了几分,很好,这回吓到了。
被锦衣卫问话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季桑也不敢糊弄,不管脑子里经历了怎样的头脑风暴,嘴上老实回道:“民女季桑,住在南城明江坊东三巷靠里第三家。”
她猜测着对方这么问的用意,不知是怀疑她还是看上了她,却见这位崔大人得了回话后径直起身走了。
季桑:“……?”
哪个都不是,那问个什么劲?
直到那人走没影了,季桑才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褶皱。
要说钱逵被锦衣卫带走了是好事,被锦衣卫抓走,不死也脱层皮,但前提是她自己别被卷入其中。
因那位崔大人临走前的问话,她感觉不是很好。
此时小穗已找了过来,季桑满脸淡定从藏身处走出,迎上一脸焦急的小穗。
随后李娥和刘妈妈也匆匆赶来,李娥先四下看了看,没见到钱逵,似失望又似是松了口气。
李娥不太甘心地追问:“桑儿,方才你去哪了?”
季桑无辜道:“我一直在这儿呢。”
说着她还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说:“你们没看到,刚刚锦衣卫竟然来这儿办案了,还抓走了两个人!”
李娥心里一慌,在听完季桑对被抓走两人的描述后,脸色都变白了。
其中之一正是钱逵啊,该死的他做什么了,怎么还被锦衣卫抓去了,该不会牵连到她吧?
这下李娥再没有留下的心思,季桑也以被锦衣卫惊吓到了为由,一行人匆匆下山坐上马车回家。
途中看着李娥那副神思不属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季桑心中暗笑不已,慌吧,急吧,活该啊。
刚一到家,被勒令在家的季棉就迎了上来,扯住李娥的衣袖追问蓝山寺好玩吗,被心烦意乱的李娥斥责了一句,红着眼气愤地跑了。
季桑施施然带着小穗回了后罩房,房门一关,她低声问小穗:“你可知明熙三十四年三月初六那天发生了何事?”
她听到了这个事,但那位崔大人没有警告她不能外泄,甚至灭口,说明这事不重要或者知道的人多没有保密必要,从崔大人的表现来看,不可能不重要,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小穗蹙眉想了好一会儿。
季桑提醒道:“可能是跟那位锦衣卫的崔大人有关的。”
小穗登时眼睛一瞪:“我想起来了,崔大人家出事,就是明熙三十四年的事,好像就是三月,但我不记得是不是三月初六了。”
季桑之前没想过还能有跟那位崔大人近距离说上话的时候,可今日被他问了名字,让她有些心慌,她觉得应当多了解些关于他的事。
“他家出了什么事?”
小穗压低了声音:“他家被灭门了!当时这事闹得很大,还有说崔大人家是暗地想谋反露出了破绽,被同伙给灭口了!”
小穗记得当时这事发生的时候她就跟大姑娘说过,只是大姑娘那时候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应当没记住吧。
季桑微眯起眼,谋反估计是无稽之谈,不然崔大人怎么还能有如今官位?
但听小穗的意思,那起灭门案是稀里糊涂不了了之了,所以,钱逵和孙小六是那位崔大人查到的灭门案相关人?
锦衣卫衙门,诏狱。
詹鹤迎上崔洵,简洁汇报道:“大人,那两人口风松得很,没上刑就争着交代。”
他说着,有些欲言又止。虽然那两人交代很积极,但交代的东西,着实没什么大用。他觉得吧,他们还是没说实话,得上上刑才行。
崔洵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事关当年旧案,任何相关人证他都会亲自审问。
先带上来的是钱逵,詹鹤递过来的纸上写了钱逵的情况,没什么特别的,说是读书人,却没读出什么花样来,私底下还染上了赌瘾,欠债不少,前一个妻子说是病逝疑似被卖还债。
崔洵的目光在最后一段上停留片刻。上面写着,钱逵近期四处吹嘘要娶妻,又与明江坊东三巷季家太太李氏过从甚密,疑似要娶季家长女,李氏是继室。
所以今日那姑娘,是与钱逵在蓝山寺相看?
那继室倒是真恶毒,就是那姑娘躲在一旁,并无接招之意。
崔洵抬眼看向钱逵,钱逵自从被抓来后人就再没能靠自己站起来过,因为恐惧腿软得站不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