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星涯王前去与自己的王妹话别。
临行前,他站在檐下仰望夜空,轻声道:“你信吗?我登基后,这世上男子的境遇,都会因我而不同。”
大司命玄曦却从屋后大步而来,紧皱眉头,“我接到线报,关押那神官的地方,似乎有些异动。”
两人在夜色中匆匆离去。
星晓疑惑,她权势已然滔天,何处不能听线报,何须背过人吹冷风,一时好奇,往屋后去看究竟。
看见一只火鹮,受惊展翅,冲天而起。
……
而另一边,云别尘面对疾言厉色的玄曦,镇定自若。
“我身上已落下禁制,半分灵力也不能施展。大司命修为高强,是我远不能及,何须担忧。”
玄曦目光如炬,似乎要将他穿透。
“我手下来报,有人传讯于你。”
“是何人?有何凭证?”
“你怎么说,也曾在神庙座下,受我统领。如今死期将近,还冥顽不灵吗?”
他只微微一笑,将手背至身后,仿佛气定神闲。
“如您所言,我一个将死之人,又何须负隅顽抗,多作隐瞒。这宫中懂得术法的,除去你我,三殿下亦被禁制所缚,绝无脱身之理。能向我传讯者,便只剩下诸位神官了。”
他道:“还请大司命快些回去查查,究竟是哪位同僚,如此厚待于我,也好让我在上路之前,略表谢意。”
玄曦怒目而视,将屋内屋外逡巡几番,却终究一无所获,拂袖而去。
只余他无声松下一口气,脸色微白,手在身后仍然紧握。
被他攥住的半边衣袖,是湿的。
大祭司思虑周全,一察觉有外人来,鲛鳞立刻化水,无影无踪。只留最后那一句话,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一片残魂。
为了……放心不下之人。
他蓦地俯下身子去,咬紧了下唇,只觉胸腔像被人抽空,茫然钝痛。
却听脚步声响起在门边。
他以为是玄曦去而复返,抬头却见到星涯王的脸。
“神官何故如此悲痛?”对面不动声色打量他。
他勉强平复心绪,只淡淡苦笑,“明日行刑,我将与妻主共赴黄泉,也不知来生还能否再见,故而伤心,让王君见笑了。”
眼前人将他端详良久,忽地扬了扬唇角。
“这般模样,令我都不知,此话能不能安慰神
官了。
“王君何意?
“你该担心的,不是来生重逢,而是阴阳两隔。
“……
他猛一下抬了头,睁大眼睛,“王君的意思,在下不明白。
“我已与下人交待过,明日卯时宫门开,你即可离开。还望你往后好自为之,不要再踏入天幕城半步,以免白费旁人为你一番苦心。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我那天真的王妹,替你求了情,道是你无辜受牵连,愿意将所有罪名一人揽下,乖乖赴死,换我放你一条生路。
对面笑意宽和,“同为男子,我并非一定要你性命。我允了。
云别尘一下扶住了身边的桌子,摇摇欲坠,面无血色。
就见星涯王挑了挑眉。
“你的运气,倒是让人好生羡慕。世间哪个男儿,不愿让人真心相待,倾力相护,只须做个贤夫良父,安稳一生。若是我遇到的女子,能有这一分好,我也未必走到今日这一步,让后世唾骂万年。
他不可思议似的笑笑,“我这个王妹,自幼不驯,待谁都冷冷的,即便对我和父亲,也是礼待多于亲近。却不料唯独在你身上,动了真心,愿为你做到如此这般,也是稀奇。
他摇着头,转身要走。
云别尘却陡然出声:“王君且慢,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想……明日赴刑场与她作别。
星涯王将他审视半晌,才低笑出声。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都当我好说话不成?
“最后一面,还求王君成全。
“也罢,你愿意去送我那妹妹赴死,也无谓拦你。不过……对方扬手抛过来一件东西,“得戴上这个。
是一副玄铁镣铐,内侧满布棘刺,令人望而生畏。
他不由微微笑了一下。
一位王君,会随身带着这个,显然是对他开口请求早有预判。
“王君信不过我身上的禁制?
“禁制不痛不痒,我怕神官记性不好,容易生出别的心思。这种镣铐,专用于关押修为高强的囚犯,但凡稍有动用灵力的念头,便是锥心刺骨。
对面淡淡望着他,“如此,令人放心些。
他平静道了一声谢,自己将镣铐戴上。棘刺尖锐,顿时没入手腕血肉,他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直到目送星涯王消失在门外,才骤然脱力,跌坐在
墙边泪水汹涌而落。
……
她将要赴死的那一天待他比哪一日都温柔。
她这一生自从懂事后再不肯哭却破天荒为他落了泪凝成几颗鲛珠让他收在怀中陪他度过了往后漫长岁月。
她说:“陛下已经向我答允过会放你离开。”
她说:“好好活着。”
她还说:“我这人小气你别太快改嫁好歹做个样子给我上两年新坟。但过后就找个归宿吧眼睛擦亮一点。”
他气得连声骂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哄。
最后却到底是哭得浑身发抖靠在她怀里。
“对不起总是我在害你。”
她只以为是他不懂王室倾轧受人利用暗算于她。只有他明白远远不止如此。
她本是碎月城众星捧月的少城主本该无忧无虑安度一生。却为他燃了神魂堕了凡尘如今还要受这些本当供奉她的凡人欺凌。
那些长老其实说得不错。
两世相遇她都是为他所害。
幸而他已经找到方法了。他能弥补。
在众人惊骇目光中他咬牙忍过锥心疼痛。腕上镣铐应声而落。后肩禁制化作飞灰。
曾经她燃烧了自己的神魂能挡住碎月城一众长老。如今他献祭一颗灵核凡间再强的禁锢也无法奈何他。
夺目灵流中她双眼通红想要扑上来抱住他。
“快停下!你会死的!”
他只宁静微笑“不会至少在你回来前不会。”
……
苍狗现出鲲鹏真身劫走她身躯他将她藏在一座不知名的青山上历经十余载寒暑。
而她的魂魄在异界从懵懂婴孩渐渐长大也走过许多个春秋。
她只是一片残魂。
她猜想到她沉睡后他必不肯罢休
她知道天幕城的大司命是火鹮的首领。他若执意潜入或许保护不了自己。
所以她硬生生地从灵魂里掰下一片丢到了这座人间的王城。
玄曦早就给她下过断言称她生来魂魄不稳资质欠佳。果然不论她如何努力多年来修为始终浅薄白白辜负她罕有的光明灵根。
她母亲始终深以为憾只道或许她身为两族混血天然不
足。
殊不知,她原本也只是一片残魂,是神女投落世间的一个影子,又能修出什么来。
残魂心性不全,又自幼受人轻视苛待,养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性子,与从前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是,每一次他遇险,她都会挺身而出。
哪怕心里疑他,哪怕冷言冷语,她终究从来舍不得不管他。
直到最后,她还要向星涯王请求放他生路,才肯安然赴死。
她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甚至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她曾说过,她会一直一直护着他。
她做到了。
……
那余下的,便该由他来偿了。
那一夜,他问鲛**祭司,这一缕残魂往后该当如何。
大祭司说,残魂动荡,不能长久。假若放任不管,她便会在世间生老病死,直至蹉跎殆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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