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空茫而遥远,仿佛从天边而来,直直传进她的耳中。
“来见我。”
她举头四顾,寻不到来处,只有身边老宫女略作讶色:“将军,您在瞧什么呢?夜里凉,小心站在风口上,受了寒了。”
黎江雪心里一动,飞快思索。
这声音来得突兀,又古怪,旁人半分也听不见,应当是以灵力直接传递与她的。也不说别的,只是一再催促她相见。
这王宫里,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人?
他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
这究竟是一个陷阱,还是对方的确有要事寻她,难得遇到她在宫中,身边又少人,才出言相邀?
她挣扎了片刻,最终选择相信后一种猜测。
毕竟,以她如今的处境,从身份上被星涯王掌控得死死的,论修为又不及沐晚风。无论是谁,假如想对她不利,只要从这两个角度稍作文章即可,何必大费周章,故弄玄虚。
而若对方真有要事告知她,错过了今日,便不知下次机会是何时了。
心意已定,她扭头冲着老宫女,露出抱歉的笑容,“姑姑,不知可否容我走开片刻?”
“将军这是?”
“来前多喝了两杯茶。”
“哦,原来您问的是更衣之所。”对方脸上立刻绽开笑来,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在这一边,您请随老奴来。”
夜晚的宫室里,原本也少人走动,这等边边角角的所在,就更是僻静。
老宫女在外面小路上候着她。黎江雪怀揣着满腹心事往前走,偷眼瞥着身后的影子,绕过一个转角,小声道:“象肖。”
掀起衣袖,小臂上的夜鸮骤然动起来,只闻一声极轻的振翅声,就活灵活现地站在了她面前。
在旁人听来,大约只是外面的树间,有鸟雀未眠。
“主人,你终于……”
它兴奋地挥舞着翅膀,刚开了个头,就被她一把捂了嘴。黎江雪将鸟喙捏在手里,声音压得极低。
“外面有人,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她道,“你能变我的样子吗?”
夜鸮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似乎对她提出的要求感到很迷茫,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你就变成我,站在这里。要是有人找过来,问你话,你就装作晕倒,什么都不要管,等我回来想办法。但要是……”
她咬咬牙,“要是有人想对你
不利你就别管我了自己逃跑保命。记住了吗?”
对面点头眼中晶亮。
她松开它夜鸮从她手臂落到地上身影瞬间拉长转眼之间一个以假乱真的黎江雪就站在了她面前。
她自己都忍不住惊叹凑近了细看两眼“还真的一模一样。”
对方连声音都能模仿她。
“主人保重。”它道。
她扭头观察四周微微笑了一下“我会快去快回你自己小心。”
说罢从另一边的小径上转眼奔向夜色。
穿行在宫中专挑小路和草木茂盛处走避开巡夜的宫人黎江雪的心里难免有些焦急。要是早知道有这一节奇遇她就该在出门前从有些人身上偷一张隐身符便可自由行走远比此刻潇洒得多。
那古怪的声音隆隆如雷带着回音只不断唤她。
“来见我。”
“来见我。”
她仔细地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小心地找过去拨开一片灌木丛却愣了愣。
眼前没有路了。是一片湖泊。
灯火照不亮湖水
而她双脚一踏到岸边对方竟然还改了音调。
“下水来。”
“下水来。”
声音随着水波一层层地往外荡。
每一句都极简短又不断重复好像他一次只能说这几个字一样。
黎江雪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湖水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事也太过诡异了。她不可能下去。
一来水下不知深浅她又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与目的一旦下水遇到危险她将陷入极大的被动。以她的修为她没有这个自信。
二来她是悄悄溜出来的那老宫女还在等她。她既不能耽搁太久也不能弄得一身湿透回去无论哪一种都会惹人生疑。
她还不想多生事端。
“我不方便。”她对着水面小声道“你是谁?”
她原本也不敢肯定用这种方式能和对方交流对方却仿佛真的听懂了。水波变得急了一下下地拍着岸边溅起小朵的浪花甚至打湿了她的鞋尖。
好像水下的人有些焦躁。
他沉默了片刻改换了一句话:“力有不逮。”
黎江雪面对这四个字思考了一
小会儿想明白了。
要从湖下向她传音大约所费灵力不小所以对方一次只能说寥寥几个字借着水波的回音不断重复。而要详谈是做不到的。
对方如此费力也要将她唤来所为之事应当非同小可。
他究竟是谁?
她盯着倒映出岸边灯影深不见底的湖水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一天在冬临节的宴席上她面对鲛人蜡烛感到十分不适身边的小宫女对此嗤之以鼻说鲛人族早已是手下败将宫中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就连他们的大祭司都被抓了来关在湖底水牢里。
难道他是……
黎江雪紧皱着眉头觉得这件事变得更复杂了。
假如这个苍老的声音果真是鲛**祭司他们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将她找来?
时间所剩无多究竟下不下水她必须立刻作出决断。
她望着漆黑水面刚要咬牙却忽听不远处传来人说话声。
“你今天又惹了王君不高兴吗?被罚得重不重?”
“没事早就习惯了。”
脚步声逼近她赶紧藏身在树后小心地向外窥视。然而看清来人时却不由吃了一惊。
那并不是人。
发色瞳色皆与常人不同耳朵尖尖的其中一个身后还拖着毛茸茸的尾巴。显然是两个修为还不到家的小妖。
这天幕城的王宫里竟然也有妖?
修士们费尽心机制造出妖物放到民间是为了借机敛财而将妖物带在身边则是为了在战斗中替自己抵挡伤害。
但这宫中需要妖物做什么?
却见两只小妖越走越近其中一个神色低落似乎伤心另一个就作安慰状。
“这事不能怪你王君的气也并不是冲着你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由头罢了。那人的模样不论咱们谁去变都是学不来的。”
“我又哪能不知道呢。时至今日
“你能想得开就好。即便再怎么受罚总也好过跟着那些修士出去白白送命。”
“是啊咱们这些小妖能留在宫中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很好了。”
黎江雪听着只觉得疑云重重。
不像谁?星涯王将这些妖物留在宫中是为了模仿谁的样子?
然而不及细想,思及一处,心猛地一荡。
坏了,象肖还在原地。
它变成她的模样,应付寻常凡人,一定是够了。即便是她来不及赶回,他们至多只会觉得,她忽然变得有些怪,而想不到其他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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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妖物面前,恐怕瞒不过去。
刚想到这里,就听有一只小妖,忽地吸了吸鼻子,“咦,我怎么闻到一股妖气?”
“我也闻见了。仿佛是在王君的寝宫那里?”
“我也这样觉得。”
“或许是王君又召了别的同伴过去?”
“不对,不对,这气息陌生得很,怕是外面的妖怪混进来了。”
“什么?走,去瞧瞧!”
两只小妖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刻加快了脚步。
黎江雪不由心急如焚。
“前辈。”她对着湖面飞快道,“不管您是谁,我现在没有时间细说了,我得马上赶回去。今日之事,多有抱歉,只能来日有机会再见了。”
说完,转身就要跑。
却听一声叹息,低沉悠长,传进她的脑海。伴随着八个字:
“来日遇险,来此寻我。”
她眉心一跳,忍不住回头问:“前辈,您是预见到了什么吗?”
那声音却再未响起,好像她先前所听见的,全是自己一人的幻觉。身后的湖水也安静下去,连水波也平息了,似乎底下的人说完这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全力。
她只能轻声道:“多谢。”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随即便转头飞身而去。
她沿着小路赶回王君的寝宫时,正听见老宫女在前面与人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十分的不相信。
“王君的寝宫,乃是多少侍卫、宫人把守,门外更设下平安咒,怎会有妖物轻易混入?”
“姑姑,我们这样的身份,在宫中谨小慎微,只求活命罢了。再借我们三百个胆子,也不敢与您扯谎,造谣到王君跟前。”
是那两只小妖。
就听老宫女道:“此刻搜查,万一闹出动静来,惊扰了王君,咱们这些人里头,没有哪一个担当得起,你们心里应当晓得利害。”
对面便赌咒发誓:“若是小妖敢有半句假话,您只管拿我们问罪便是了。”
她这才一沉吟,指挥底下人:“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小心些。你们,随我来。”
宫人们应一声,立刻四散在黑夜里。
黎江雪加快脚步
还得留意避开她们心砰砰跳跑回先前那条长廊时正听见拐角后面传来老宫女的声音。
“将军您在吗?”那声音透着试探“可有什么需要老奴帮忙的吗?”
这处长廊偏僻点的灯少人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她已经看见拐角处象肖变作的她和对面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了一起。
象肖已经急得六神无主见了她来又蹦又跳。
她飞跑上去一掀衣袖面前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立刻腾身而起变回夜鸮躲回了她的小臂上。
地上的影子一瞬间摇动。
“谁!”
“什么人在那儿?”
那头的宫人立刻发急如临大敌地跑过转角正好和黎江雪打上照面。
对面人人脸上警惕惊慌骤然见了她一个个愣在当场回不过神来。
还是那老宫女镇静些将她看了一眼嘴边挂着笑眼里却透着精光“将军如何去了这样久倒让老奴担心不已。”
黎江雪的心仍砰砰跳嘴上只道:“突感不适让姑姑见笑。”
“可要请医官看一看吗?”
“现在已经无碍了。”
对方抬起眼目光在她鬓边的细汗上停留了片刻又低头看她脚下。她将脚向衣摆下缩了一缩然而鞋尖刚才被湖水打湿了一路飞跑过来在身后留下细细两行水迹。
就听对方向身后宫人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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