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傅庭声揣着朱笔先去找了黎春酽。
她琢磨着晏河此人深浅难测,这东西拿着有些烫手,还是尽快用完物归原主为好。
黎春酽正倚在案前打呵欠,见她来了便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傅庭声将荷叶包好的琼果放在桌上,又给自己拖了张凳子坐下,“快尝尝,我方才路过灵植苑顺手采的,还带着露水,新鲜得不行。”
黎春酽喜甜,拿起一颗就往嘴里送:“…唔!确实不错,看园子的老徐没为难你吧?”
“老徐?”
“脑袋上有两个包包的。”
傅庭声回想了一下,灵植苑确实有个女童梳着两个包包头,恍然道:“…噢,她呀!我说是壤墟裴长老要的,她就放行了。”
黎春酽闻言,险些被果肉呛着。
“咳咳咳,你咳……有点东西。”
“对了,”傅庭声从袖子里取出朱笔,递过去,“这个我拿来了,你看接下来该如何?”
黎春酽眸光骤亮,匆忙咽下嘴里的东西,接过朱笔细细打量。
“可以啊庭声!接下来交给我就好。来!把手给我。”
她动作娴熟地用朱笔刺破傅庭声掌心,血珠沁出刹那,笔锋一转,金红流光随笔尖在掌中延展游走,渐渐勾勒出一道繁复灵纹。
“这是灵标,”黎春酽一边挥笔,一边讲解,“可指引你前往档案库,水洗不褪,唯独要注意不能沾血。”
傅庭声瞧着那道复杂的纹路,有些不解:“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在哪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画一道灵标?”
黎春酽轻笑着摇头。
“那可不行。九司档案库遍布三山五岳,庭声你需得前往专存你命册的那处……成了!”
随着最后一笔收束,灵标微微舒张,像在无声呼吸,旋即一闪没入袖中。傅庭声赶忙撩袖查看,可手臂上的皮肤洁白如玉,半点痕迹也无:“这是去哪了?”
“去喜欢的地方呆着了,”黎春酽看上去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收起朱笔,笑吟吟地解释,“给它点时间,待灵标与命册产生共鸣,它自会显形。”
原来如此。
傅庭声沉吟片刻,轻轻点头:“多谢啦!春酽。”
黎春酽摆手道:“客气什么,我反过来还要谢谢你呢。这朱笔…可否再借我两日?”
对方帮她这么大一个忙,傅庭声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欣然道:“但借无妨,裴长老说了,用完由你直接归还就行。”
黎春酽双目圆睁:“裴长老知晓此事?!”
提到这个,傅庭声不禁讪笑起来。
"那个,取笔时不小心被他撞见了……"见对方脸色愈发难看,她赶忙补充道,"不过长老既未追问,也未责罚,想来是默许了的。"
“罢了,用完我亲自去还,”黎春酽叹了口气,又忽而想起什么,蹙眉道,“庭声,你们今年的教习是哪个?”
“晏河,宴教习。”
黎春酽指间一颤,脸色微妙起来:“这笔,是从晏河那来的?”
见傅庭声颔首,她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嘶,那家伙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吧!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惹得傅庭声也紧张起来:“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的么?”
“不妥不妥,太不妥了!我——”黎春酽猛地止住话头,强颜欢笑道,“没事,庭声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应对之策。”
原本还想打听一下合欢宗大火是否有内情,眼下显然不是时候,傅庭声只得暂且作罢,起身告辞离去。
——
穿过回廊,前方忽然传来低语,隔着风声,对话内容依稀可辨。
“……你得抓紧……机会……”
这声音,像是薛都。
昨日还以“非隶属壤墟”为由,推脱着不肯来,今日便堂而皇之登门入室了?
傅庭声放轻脚步,悄悄绕至窗边。
窗扉半开,她屏息凝神,透过缝隙望进去。薛都正四仰八叉地瘫在坐榻上,手中随意抛接着颈枕。但更令人在意的是案边端坐的裴挽,分明伤势已愈,却仍以素纱覆眼。
“她到底推演出什么了?”裴挽手指轻扣桌面,语气透出几分不耐。
“该说的早说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无偿的机会。”薛都将颈枕甩到一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屋内陷入沉默。
傅庭声蹙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推演什么?什么机会?为何今日人人都在故弄玄虚。
“吱呀——”
半掩的窗扉,忽然被人从内推开。
裴挽不知何时起身,立于窗前,双眼虽蒙着白纱,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被牢牢注视的错觉。
“不走正门,所为何事?”
被逮个正着。
傅庭声脑中飞快闪过昨日种种,耳尖微红,不自觉后退半步:“还请长老恕罪,属下是来找薛师妹的。”
“找我?”
薛都的脑袋从旁边冒出来:“找我作甚?我还当你是特地来探望舅舅的。”
傅庭声瞄了眼裴挽,连忙否认:“当然不是,裴长老昨日返程途中便已——”
“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今日起本座闭门修养,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裴挽语气平静,却突然上前一步,截断话头,白纱后的眸光晦暗不明。
傅庭声闻言,心中泛起嘀咕。
为何不让她把话说完?痊愈之事,难道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正欲反驳,余光却忽然瞥见一物。
裴挽广袖拂动间,隐约露出半本熟悉的书册——《殊色宝鉴·典藏版》。
傅庭声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配合着点头:“是啊是啊,长老虽伤未愈,仍殚精竭虑、煞费苦心,实在令人钦佩。薛师妹,咱们就别在这打扰长老休息了,去前院喂鱼如何?”
“啊?”
薛都被这番突如其来的说辞弄得一头雾水。
昨夜分明是这光棍舅舅传讯,说有要事相商,今日套完话,就开始赶人了。
她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可我还——”
“你们两个,都出去。”
裴挽薄唇轻启,语气不容违逆。
薛都啧了一声,抱怨着“用完就丢”,骂骂咧咧转身出去了。
傅庭声故意落后几步,走到院门口时忽然停下,回头望向屋中人影:“那书册,裴长老预备何时物归原主?”
“嗯?”裴挽状若不解,“什么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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