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廿二月,东宫。
朱红宫墙覆盖着皑皑白雪,些许微光落在雪上泛出晶碎的鳞光。西苑的红梅却悄然越过墙头,在风雪中含苞欲放。
东宫西苑少有人来,那株红梅有恃无恐。
黛紫织金长裙此时轻轻拂上苑中的薄雪,萧澜郡主走来拂了拂衣袖,落在她眉间的残雪顷刻消融。
她全神贯注于那株红梅,想要一试师父前几日教给她的紫绫取物,扬袖一挥甩出袖中紫绫,却力道失了偏差不小心打在了刚入宫的师兄沈巍的脸上。
很响的一个巴掌。
有些不敢看沈巍的脸色,她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很冷,远观似玉清贵无双,近看却像蓄冰寒山令人不敢登临以顾。
萧澜慌乱收回紫绫,一时拂过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摔碎坠地。
“你……”沈巍皱起了眉,清冷的嗓音压着似有似无的怒意,半晌,只跟她说了两个字:“道歉。”
萧澜矮他半个头,双手仓惶地攥住衣角,抬目望向他时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又无声地咽了口唾沫,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补救。
“对不起师兄。我让帝都最好的工匠挑上等的玉石,照你的样式还你一个吧。”
沈巍没有理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回给她,自顾往外迈出一步向走来的太子妃王倾见礼:“拜见师姑。”
萧澜松了口气,拍拍胸脯。
“母妃。”她赶紧笑靥跑到母妃身边,透亮清澈的双眸又望向了那朵红梅,“澜儿本想摘下红梅给母妃插花用的,结果闯祸了。”
王倾无奈地轻刮两下她的鼻尖,转身看向沈巍,关切地询问了几句。
“师姑不必担心,沈巍无碍。”
她收整了神色,“几年不见,剑法可有长进?”
沈巍俯身拱手,“自然不能毫无见长,给师姑丢脸。”
王倾颔首,直到瞥见姗姗来迟的小师弟沈弈,面色忽然渐沉,风纹裙摆在她身后曳地拂雪,倾城面容浮过肃然。
说来也怪,逍遥宗这一脉惯会给人改姓,入门的弟子都不准再冠以原姓,统统改姓沈,不过弟子们自是心照不宣从不有疑,来逍遥宗的人多半不想暴露身份,只为求得一份逍遥自在。
萧澜是个例外,不算逍遥宗正儿八经的弟子,既不改姓,也不待在逍遥宗,但也确实是沈弈少宗主在外收的唯一的徒弟。
“师父。”“师叔。”萧澜与沈巍同时开口。
“乖徒儿。”沈弈笑着摸了摸萧澜的头,对一旁的沈巍吩咐道,“带萧澜先走。”
“是。”
一听要被带走,萧澜不管师父和沈巍还在这里,撒娇似的抱住母妃不肯撒手。
“快去吧。”王倾扶额,拿她没办法。
“请郡主跟在下离开。”沈巍在不远处催她,现在整个东宫里最不跟她客气的就是他了,偏偏她还欠他一个玉佩。
萧澜瘪着嘴回望,被沈巍堪堪拉走。
东宫外,一辆马车赫然停靠在宫门处,车轮陷进雪地里半寸,木块像是染了霜,褪色泛白。
掌侍柴嬷嬷正候在车旁,见萧澜郡主走来,忙迎上前来递过手炉。
“郡主路上注意保暖,老奴就不随郡主同去了。”
萧澜笑笑,瞄了一眼前方捯饬着车梯的沈巍,将手炉收下。车上有炭火,他定然不会多此一举再备个手炉给她。
不过场面话还得扬声说几句,“此番游历乃我个人修行,自是不能劳烦嬷嬷,嬷嬷也要保重身体。”
待坐上了马车,他俩在车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师父才从宫门出来。
师父刚一坐下,萧澜立马殷勤奉上热茶,眼睛也亮如团火,软糯开口:“师父,母妃可是嘱托些什么?”
“他嘱托为师,定要看紧你,切莫让你再闯祸。”
“哦。”萧澜撇嘴,她才不信。
她掀帘看向往后移动的巍峨宫城,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游历一事乃是逍遥宗宗主亲定的规矩,所有弟子出师之前都得随各自师门下山巡游,至于去多久去何处自有师父决断。
她问过师父,可师父就是不告诉她此行何长,也不告诉她沈巍为何在此。
*
两年后,岭州客栈。
“师父师父,半数州郡咱们看也看了吃也吃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回去了?”
萧澜拎着一壶美酒在师父面前晃了晃,露出个大白牙一脸期待。
沈巍把剑放在客栈桌上,还是一副冰山脸,未说过什么好话,看了一眼萧澜,他冷哼一声,“回去高高坐起?”
萧澜听后瞪大双眸,“我知道沿途有不少百姓受战火流离食不果腹,但这是朝廷命官和州衙府役该管的事,乱世如此,非我能救得了所有人。”
二人互盯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
一直发呆的师父此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澜儿若有不对,还请师父指教。”
“什么不对?下一站,咱们去西州。”
“西州?”
萧澜疑惑,西州可是靠临西幽的边境,那里鱼龙混杂乱象丛生,师父往年挑的都是南渊世家重兵把守的属地,虽比不上帝都富庶,却也康宁。
这还是第一次选择了一处险地。
片刻分神,她瞥见隔壁桌的几位黑衣剑客好像一直在偷瞄师父,其中一位身材魁梧,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几位,西州正在打仗可不太平。”
师父闻言看了过去,与他对视良久。
“多谢提醒。”
说完,取剑走出客栈。沈巍在后头与小二结账。
萧澜察觉其中微妙,几步追上师父。
“师父认识?”
“哪有,害,曾经的手下败将。”
她点点头,怪不得他俩看起来剑拔弩张的。
“徒儿,你给师父买的酒可别忘了捎上。”
“噢对。”
她赶忙回去取,一眼撞见沈巍提着酒壶走来,看着她摇了摇头。
转眼忘了之前的争执,萧澜笑着赶过去接下,“劳烦师兄了。”
南渊,西州。
眼下孤城戍军难抵敌军合围攻势,有破防的征兆,战事告急。
师父寻了一处偏僻高地,正好能隔着黄沙遥望那座城池,将他们安置在此处,他便骑马前去支援守军。
“师父,我也去。”
“你去帮不了忙,在这待着,沈巍,保护好萧澜。”
不待沈巍回复,师父已经脚踢马肚扬长离开。
萧澜只知乱世边关荒凉颓败,却不知是眼前这般兵革满道烽鼓不息的场景,骑兵残余不过百许,眼见局势越来越险峻,她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处上不去下不来。
“援军怎么还不到?”等得口干舌燥。
萧澜一时忘了身旁的人是沈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过了一会,从他们来的方向,一批兵马突至。
手心出了薄汗,反应过来自己抓的何人时,她很快收回手不敢动了,“失礼了。”
沈巍仿佛不甚在意,声音依旧疏冷,“援军到了。”
黑色军旗上的“王”字浩荡威严,千数精骑压境,为首的王将军势如破竹带兵提枪解了万军之围,节节逼退西幽敌军于二十里之外。
“好!”萧澜拍手称快,她知道,那是外祖父王献的兵马。
半个时辰后师父负伤归来,她连忙过去察看伤势,从医箱里寻到丹药递给师父服下,又将配好的伤药交与沈巍,让他给师父敷上。
别的不说,逍遥宗的医书她背得很熟。
一路扶着师父来到西州客栈休息,说是客栈,也只有一位白头老翁看顾一二,有一处完好的客房已是极好。
“你瞧他们穿的那么好,来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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