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
视线中，是一片白寂。
天花板的灯光亮得有些晃眼，耳边的声音还没停，吵得他无意识皱了皱眉。
“醒了！柳言，老齐醒了！”万森兴奋地摇晃着柳言的肩膀。
“……我不瞎。”柳言被摇得生无可恋。
齐砚的意识彻底回笼，他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床一侧，万森和柳言齐齐守在一边，两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瞧见他完全苏醒，万森喜不自禁地笑了，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露出两颗虎牙。
“老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他突然发问。
齐砚被他问得一愣，焉地起了逗弄的坏心思。
他故意板起脸，“不认识。”
万森的笑容僵在脸上。
柳言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走上前一步，语气带着笑意：“那记得我吗？”
“柳言。”齐砚答得又快又干脆。
万森欲哭无泪：“老齐你个坏家伙，我把你救出来，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齐砚看着万森垮成“八”字的眉，强忍着笑意。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救我的人？我怎么记得，救我的是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个子比你矮半头，还戴了副眼镜……”
他话还没说完，万森就急得跳脚，“那是急诊医生，才不是一回事！”
齐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逗你的。”
柳言适时地递过一杯水，“医生说你就是有点脱水和擦伤，没大事，养两天就好。”
齐砚接过水杯，手指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烘烘的。
一旁的万森托着下巴，焉地凑近：“老齐，你猜猜，现在是在哪里？”
齐砚愕然，随即闭上眼。他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果然不是托纳星了。
这建筑……
“首都星。”他缓缓得出结论。
柳言啧啧称奇道：“不愧是精神力大佬，恐怖如斯！”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那日齐砚在托纳星隔离区，用精神力探查到了虫兽潮的异常。
虫兽潮冥冥之中被一人……或者说一生物牵引着。他下决心要探出那人，于是以身诱敌。
齐砚假装为了柳言，独自一人引走虫兽潮，再用自己的异能脱身。
那人定不会眼睁睁瞧着“猎物”远走高飞。
果不其然，他出现了。
这人极其神秘，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点肌肤。
二人短暂交手后，齐砚佯装被降服，观察他的下一步动作。却不想，这人竟有伪装的异能力，能够完全复刻他的外貌，甚至提取他的记忆。
好在，他只能提取这个世界内的记忆。在世管局发生的一切，他无法得知。
对方做完这一切，似乎还不放心，对他使用了某种异能，让他陷入了沉睡。
想必，梦里那些关于“孤单”的片段，都是这人搞的鬼，想借此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幸好他早有准备。
在和柳言分别前，他就预料到可能会有意外，悄悄给自己的精神世界下了一道思想钢印。
只要听到响指声，无论身处何种幻境或沉睡状态，意识都会强制苏醒。
保险起见，他没直接告诉柳言，仅仅在临走时，轻轻打了个响指。
他知道，柳言一定能懂。
而柳言，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在接收到他的暗号后，她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衣领内侧，贴了一个微型定位器。
两人的一次合谋，就在这么不知不觉间达成。
万森听后大为震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你们两个是怎么理解对方意思的？”
他若是看到齐砚打响指，只怕是觉得他在耍帅。
柳言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道：“很难吗？”
万森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有点服气。
也许那人说得对，他好像真的融不进两人的世界。
可……那又如何？团队在一起，不就是要互补吗？
少了他也不行！
他看着眼前相视而笑的两人，心里又泛起一丝不确定。
少了他……真不行吗……
万森彻底陷入纠结。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柳言和万森跟着定位器，找到了昏迷的齐砚。
但当时托纳星的医院，正因为市中心突发的虫兽袭击事件陷入混乱，大量伤员涌入就医。
不仅常规病房爆满，就连本应优先接收危急重症的急诊室，也被伤员和焦急的家属挤得水泄不通。
二人当机立断联系上了医疗转运机构，加急为齐砚办理转院手续。
好在，最终二人抢到了最快一班前往首都星的急救舰名额，便带着齐砚匆匆登上了舰艇，来到首都星。
柳言和齐砚二人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藏着同一份难以掩饰的心虚。
隔离区里发生的事……也该和万森坦白了。
她用眼角余光瞥向齐砚，眉梢挑起，无声地传递着讯息。
【你去说。】
齐砚接收到信号，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咳嗽。
【……要不还是你说。】
柳言压低声音，悄悄戳了戳齐砚的胳膊，“你这个罪魁祸首，你不说谁说？”
齐砚无奈，犹豫着开口：“万森，我觉得有件事情，得跟你说一下。”
看着万森这副毫无防备的天真模样，齐砚在心里反复谴责自己。
罪过，罪过……
他一五一十地讲清了在隔离区里把万森当诱饵的事。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
柳言同样愧疚地连连点头。
万森怔愣，面上却没有半分意外。他哑然失笑，一直折磨他的心结忽而解开。
“嗨，这有什么的！”他大方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们是一个团队，做这些不都是应该的！即使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怪你们的。”他畅快一笑。
万森撒了谎，其实他心里在乎得很。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这样实在有违他高大威猛的形象。
哼，那人说错了。
他们三人之间，才不会有隔阂！
柳言和齐砚见他这般反应，皆是松了口气。
万森大大咧咧的神经难得敏锐了一次。
“等等！所以说，瓦格多只想翘你们两个，根本不想邀请我，才把我单独拐走关起来？怕我坏了他们的好事？”
柳言欣慰地伸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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