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掉落下深渊的前一刻,云满被手臂稳稳接住。
控制室下方连通着另个房间。
云满更想把它称之为另个空间,极度扭曲的异度空间。
膨胀的血肉、变形的金属,无数血管袢像是蜘蛛网般连接着这些变异的“器官”,某种乳白色的柔软物质悬挂在空中。
许多对闪闪发光的大脑。
透过这些层层的血管神经网,隐约能瞧见下方整齐地跪了许多人。
那些被电线缠绕的扭曲人影整齐地单膝跪在地上,双臂交叉置于胸前,虔诚地半垂着头。
这些人影就和她遇见的拿钥匙的怪物一模一样。
他们的数量太多,乌泱泱一片,像是某种凑作一团蠢蠢欲动的微生物。
千万道重声从他们口中传出,机械化的祷告音,语调平淡毫无起伏。
云满甚至还能听出从他们发声器官里发出的滋滋电流声。
这是在举行什么大型邪教仪式?
从房间的前半部分传来轻盈的铃声,夹杂在冗长的祷告音间,格外明显。
地板开裂的动静十分大,信徒们却没有任何反应——一个合格的信徒,不允许在仪式中途分心。
一群被机械控制的人……生存在变异的血肉机械中的怪物,也会有信仰?
他们在向谁祷告?
控制着手臂悄无声息地下降。
【愤愤的触手们:走开!这是,我的。】
直到听见触手的声音,云满才反应过来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堆眼珠子。
从墙上长出来的拳头大的眼球,连接着长长的血管丛,游走在半空。
密密麻麻的眼珠堆叠着,静悄悄地跟着她。
后背一凉,眼前的景象恍惚片刻。
错位的重影叠叠,眼珠的叠像向两侧平移,又分化出更多的眼珠。
闭上眼,深呼吸。
又是精神污染。
这些眼珠没有攻击的意图,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她也没有发动攻击。
只是一想到身后跟了这么群东西,心里膈应。
手臂已经落到神经连接处,血管神经和各种结缔组织太过密集,无法再继续下降。
眼底有白光闪过。
云满看见身下那颗和她一样大小的脑仁样物质。
微弱光芒从它中心发出,沿着神经走形,传播到另一颗大脑上。
布满整个房间的错综复杂的神经网上,有成百上千个这样的星结。
它在模仿着人类大脑的电生理活动。
它在思考。
这里就像是大黄豆的思维中心,通过大脑的集合体控制着它的一举一动。
先是愣了一下,云满突然觉得荒诞得好笑。
如果说这里是它的脑室。
谁会让一群小人呆在它脑子里不停祷告呢?
【兴冲冲的触手们:碰一下,我的,戳破它。】
云满:噢,是她自己啊。
根据之前的经验她已经推断出它们的入侵有窥视思维的功能。但很明显,这样庞大的神经网络上承载的信息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她绝对会疯掉。
反手一拍,熟练地阻止了想缠上大脑的触手。
大脑不是大黄豆的能源核心,核心是给整个机械体供给能量的来源。
会在哪儿呢?
云满皱了皱眉。
这个高度离地面还有大概十米,但足够她将举行仪式的房间看得彻底。
信徒身上的电线已经流淌至地面,与地板上的电线相接,让他们不得不保持这个姿势。
祷告声还在继续。
叮——
顺着铃声看去。
一头机械鹿跑了过去,视线被它短暂吸引去一刻。
怎么还跑这里来了。
机械鹿迅速钻进了黑暗中,再也捕捉不到它的身影。
不对!
叮——
又是一声空远的铃响,像是在提醒祂的信徒。
抬起眼。
云满惊诧的眼神落入祂的眼底。
一个庞大的、难以置信的八臂双面神像。
祂悬浮在半空,所有神经节点发出的终末梢最终都汇入祂的大脑,光滑的皮肤泛着奇异的光泽,似骨骼又似金属。
神性而柔和的脸庞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祂没有睁开眼。
祂早就发现了渺小的闯入者。
那些眼球的目光落在云满身上,带了些好奇,又带了些审视,就像在观察一只奇特的小虫子。
与其说是祂待在大黄豆的内部,不如说,祂控制了整个机械体,并由此展开浩浩荡荡的感染入侵。
这里是祂的领域。
寒气像是一股急于寻求接地的电流,云满不自主打了个颤。
祂的精神力强大得能操纵数个大型机械,控制千千万万个信徒。
大量的古怪生物和无数的动荡滋养着祂,但也正是因为祂包容这些动荡,所以才不至于分崩离析。
她终于找到了。
第13号机械体的能源核心,这个世界的污染源。
一切终于回归正轨,云满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满意地勾起唇。
干回老本行了。
信徒淹没在窸窸窣窣的电线内,只有一双乳白色的眼睛从黑漆漆的外壳中透出,它卑微地向它的神明献出自己不值一提的生命。
它在心里虔诚祈愿。
永生不朽,我的主。
然而就在它的心音落下的下一秒,眼前的神像的头颅猛地被一个拳头给轰飞。
嘭——
莹绿色能量球飞速追踪而至,将头颅轰得更远。
“不好意思。”
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身影转过身,面对一众信徒,云满恶劣地露出一口白牙:“神明拒绝了你的告解。”
“不!不……该死的外来者!!”
电线开始松解,空间发出剧烈的颤动,信徒愤怒的嘶吼声震天撼地。
血肉金属逐渐向中间靠拢,不断的生长、挤压,它要生生将云满堵死在这里。
“杀了她!杀了她!!”
扬起眉。
她彻底惹怒了这片动荡的领域。
四肢扭曲的信徒像是蜘蛛般沿着缩拢的墙壁攀爬,向悬浮在空中的信控手臂发出攻击。
而那些眼睛……祂的那些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颗,接一颗地融进血肉墙壁。
祂无法发起攻击?
还是祂根本不想攻击她……这个念头在云满脑海中浮现,心下一紧,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
神像新的头颅已经长出,祂的目光里依旧充满神性。
神经网络在空中轻轻颤抖着,像是呼吸一样地将信息弥散在微风中。
一截触手从云满手臂里探出。
【祂:我哪儿做得不好吗?】
能够活动的空间锐减,越来越多的信徒涌了上来。
没空理会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控诉,云满手中的钢筋用力贯穿一个信徒的大脑。
【祂:不是您将我带来这个世界吗?不是您用血肉将我唤醒吗?】
话语直接钻进脑子里,像是有密密的蚂蚁在脑仁爬行,浑身都不自在,难以忍受的痒意足以让人发狂。
聚了聚神,她无法切断与神像的联系,只能尽力稳定心神,不被祂影响。
即使是知道祂的话是在刻意干扰神智,云满还是忍不住分神想了一刻。
祂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她能够猜到。
“将祂带来这个世界”——祂指的是她和姜白两个世界的融合。
关她什么事?她什么也没干,背黑锅也不带这样离谱。
云满自动忽略了触手们入侵姜白大脑的事。
触手做的事,管她云满什么关系。
信控手臂被电线缠住,摇摇欲坠。
传入脑中的声音忽地一顿,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
祂的语气染上一丝玩味。
【祂:原来如此。】
对对方一副什么都了如指掌的语气格外不爽。
手里的枪已经没了能量,云满把枪丢出去砸下一个飞扑而来的信徒。
纵身一跃,跳到神像的脑袋上,身后的信控手臂轰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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