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霞霞醒来时,苏陌烟已经端坐在了桌前。
她迅速起身,口中却是不停:“郎中不是说不让你久坐吗,快回来趴下。”
说着,将他扶回床上。
苏陌烟第一次如此乖顺,李霞霞心里有些得意。
“给。”苏陌烟朝她伸出一只手。
李霞霞疑惑地看向他,他摊开手掌,两颗黄澄澄的枇杷。
“别再难过了,这枇杷很甜。”
“谁难过了?”
见她没接,苏陌烟又往前递上一分:“昨日我打了万俟鸿……”
这下,李霞霞彻底缩回了手。
“你为何觉得我会因为他难过?”
苏陌烟的眼中闪过几丝慌乱:“你梳妆好了……难道不是要出门去见他?”
(茅小宝大叫:“哎呀,她是去见唐唐,安慰安慰他!哪里就是见万俟鸿了!呆子呆子!”)
李霞霞冷笑一声,没说话。
苏陌烟眼睛瞥向一旁:“你和万俟鸿……当真是情投意合?”
(“唉!”扶祗叹口气:“这苏陌烟真是个不张嘴的东西。”)
李霞霞翻了个白眼,反问他:“如果我忘不了他,你是否即刻便会与我和离,放我去找他?”
“苏陌烟,如果在你面前的是柳元儿,她有一个忘不了的青梅竹马,你是否也会毫不犹豫的与她和离?”
(“这李霞霞也没好到哪儿去啊老板!”茅小宝亦忍不住道。)
他嘴唇翕合几下,低下头,没有回答。
呵,果然。
“苏陌烟我告诉你,我曾经确实爱过万俟鸿,热烈恣意的少年郎,谁会不心生欢喜?然而后来我明白,他给不了我任何承诺,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玩意儿,今儿个喜欢便拿在手中把玩,明儿个厌了便会丢弃一旁。那种欢喜也便如同飘在天上的云,风吹便散,雨过即消。我与你不同,在我认知里的爱从来都不是盲目的从一而终,而是在爱的时候深爱,离去的时候不拖泥带水。”
丢下这句话,李霞霞转身出门。
再见到唐唐时,他很憔悴,李霞霞知道是因为那件事。
于是将他拉到一旁,对他说:“唐唐,爱与性别无关,从来都是。只是人生在世,要和与自己思想心意相契合的人在一起,既道不同,又何必勉强。”
“祁公子他……”
唐唐流下眼泪,李霞霞最受不了美女落泪,虽然现在知道他并不是女子,但是不妨碍他美啊。
“他就是那与你无法相契的人啊。唐唐,你很勇敢,能够勇敢地对自己心悦之人表达爱意,因此,总会有真正欣赏你,喜欢你的人的。那个人会单纯的爱你,而非你的性别。”
唐唐点点头,拉着李霞霞的手问:“那霞娘呢,你有没有对自己心悦的人表白过?”
李霞霞却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唐唐是男孩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想不到的是,反而为店里招来很多新客,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
于是忙将起来,一连几日李霞霞都住在了店里,没有回家。
看着生意渐火的店铺她想,或许是时候离开苏陌烟了。
只是在那之前,她去找了万俟鸿。
路上,茅小宝的思绪随着李霞霞回到了几年前,彼时的她,还是十来岁的年纪,被抄家时,与一众奴仆蹲坐在墙跟,活像一排待宰的牲口。
那天是个格外光亮的艳阳天,院墙内的枇杷树无风无雨地摇了摇,一股熟悉的清甜香味袭来,使得李霞霞抬起了头。
跑。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酝酿了许久,却一直未能实施。
她怕。
听说犯臣家眷私逃是要被打死的。
可是如今,即便不被打死,迎接她的命运又将是什么?
发卖到花楼做官妓?卖到某个官员家做被亵玩的玩意儿?
想到这儿,李霞霞咬了下嘴唇,发疯般地向大门外跑去,那些巡检抄家的官员一个没留神,竟真的让她跑了出去。
“哎呀,疼!哪儿来的狗东西,给我……”
李霞霞低下头,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孩,手中捏着一根马鞭,也正脸红脖子粗地仰视着自己。
那是同样十岁的万俟鸿,虽与自己同岁,却矮上半头。
也就是这样的一瞬间耽搁,奉命抄家的马大人已然带着官兵追了上来,他身边的官兵为奉承,三两步跨到李霞霞身边,用尽力气甩出一个耳光:“下贱胚子,咱们马大人在此,你还敢跑!我倒要看看你想跑哪儿去!”
“啪!”
万俟鸿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到那官兵身上,没想到他人不大,手劲倒强,只一下便将他打得躺地上打起滚来。
“你们干么要捉她?”
小少年扬起头,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使得马大人亦不敢妄动,脑子里不停地打转,这到底是哪个官员家的子弟,初到江城,只听说昌德侯家居于此地,莫非是他家幼子?
“她是罪臣官眷,是要被发卖的,自是不能让她跑了。你又是谁?”
马大人斟酌着字句,看着他问道。
“既是要发卖,不如卖到我家吧,我倒缺个伺候的人呢。”
一句话,马大人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对他笑着道:“这话你说的不算,我说也不算,是要陛下过目后下旨的。”
万俟鸿得意一撇嘴:“陛下那儿么,让我父亲去求他便是,这女孩我便先带走了。”
说着,竟一把拉住了李霞霞的手。
马大人不动声色地将他手拂下,依旧笑眯眯:“这位小公子,我还是要依律法办事的,有什么事,不妨请你父亲来,我与他说道说道。”
说完,让几个官兵压着李霞霞走了回去。
临近宅院前,李霞霞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萍水相逢,还是要谢谢他的。
没几日,李霞霞便被押送进了抚北侯的家中,看着被树荫遮满的庭院,她仿佛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兽之口,怎样也挣扎不出。
厅堂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沉稳的男声不住地在呵斥,而傲慢的女声则是在维护。
“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私下跑去那犯官家中讨要丫鬟!”
“一个丫鬟而已,左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发卖到哪里不是卖?来咱家了伺候鸿儿倒是她的福气呢,总比去那月满楼要强吧。”
月满楼,京城最大的欢场,里面全是犯臣家眷,做着不由已的伺候人勾当。
听到这三个字,李霞霞的手蜷了蜷。
房间再次传出苛责之声:“你就惯着他罢,将来惹了事,我看你如何哭。”
帘子被挑开,怒气冲冲地走出一蓄须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呆立在阶下的李霞霞,没说话,阔步而去。
“谢谢母亲。”
熟悉的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欢快地蹦跳而出,于李霞霞身边驻足,星眸里满是闪烁的光亮,诚挚无比地看向李霞霞:“你叫什么名字?”
她木然张口:“李霞霞。”
“我叫万俟鸿,打今儿个起便是你的主子了,你要听我的话,记下了?”
“是。”
而此后,万俟鸿的房中丫鬟更换几番,唯一留住的,唯有李霞霞。
李霞霞后来常与他并排坐在草地上,听风,看云,使得她也有些恍惚,仿佛来到了万俟家做丫鬟,真的是她的福气。
她笑着问万俟鸿,当初为什么要救自己,万俟鸿笑着说:“因为你的眼神在向我求救。”
“哦?原来你只是想逞英雄啊。”
万俟鸿将手边的石子丢出,昂然道:“才不是逞英雄,我要做大英雄。日后出征,做比父亲还要大的将军,还要大的英雄。”
他看了眼李霞霞,笑着问:“霞娘,你曾经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李霞霞想了想说:“我要做妆娘,开最大的妆楼,做最出色的妆娘。”
万俟鸿嗤笑一声:“看来你这愿望成不得真。你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不能抛头露面,不过我可以帮你开一个,雇上几百个妆娘,让你看着玩。”
李霞霞歪着头问:“嫁给你么?”
万俟鸿立即红了脸庞,却又一脸傲气问:“不行么?”
李霞霞亦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不过我可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
万俟鸿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抚北侯与夫人在房间絮话,李霞霞却被万俟鸿拉着蹲在墙跟下偷听。
“咱们走吧,若被发现……”
“嘘!”
万俟鸿瞪了她一眼,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李霞霞无奈,也只得继续听着。
“鸿儿马上十五了,也该考虑他的婚事了。”
抚北侯点头:“我听闻那钟尚书家的几个女儿,各个钟灵毓秀,颇有其父的风范,你便去相看相看。”
“想作一处了。钟家次女,今年满十三,却出落的亭亭玉立,举止得体,已有不少人家盯上了她。若你同意,过些日子我便去他家探探口风。”
“嗯。”
李霞霞看了看身边的人,如今他已然高出自己许多,这当儿口半猫着腰,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手,满脸红晕。
“还有一事。”
夫人又缓缓开口。
“何事?”
“鸿儿十五了,成亲前怎么也该有几个通房丫头伺候的。”
“这事也需要问我?你在他房里寻几个老实妥帖地伺候着便是。”
被万俟鸿抓着的手紧了一下,李霞霞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回到房间,万俟鸿一脸羞涩,却依旧声音响亮:“这件事是我去求母亲的,左右我只选你。以后,你便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李霞霞看着他兴奋的样子,苦笑着垂下眼帘。
“怎么了?你不同意?”
李霞霞抬眸,直视着他:“我永远不会是你最亲近的人,就如同你母亲曾经说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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