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原想在国公府多留些时辰,与许汐元单独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总是匆匆照面,连安生说会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许汐元偏偏找来了许绍凌,三人一聚,话头便绕回了朝堂上那桩倒卖官粮的案子。
两位皆是朝廷重臣,对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自然格外上心,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便忘了时辰。
若是往常,许汐元早该寻个由头避开,今日却破天荒地执了卷书册坐在窗下,一面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一面听着他们交谈。
许绍凌是个武将,不比文臣儒雅,二十四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说话总有一番风趣。偶尔说起些市井见闻,连窗边那个假装看书的人都忍俊不禁。
这般年纪的儿郎早该成家了。虽说媒人往府上跑了好几回,可这位大将军至今还没遇上能入心的姑娘。
他总说想寻一位娇小玲珑、活泼有趣的人儿,觉得与这样的女子为伴,日子才不乏趣味。只是这些年来,媒人年年登门,却都因他执意坚持这一喜好,终究将婚事耽搁到了如今。
说起许绍凌的婚事时,许汐元偶尔也会插上几句。三人说着说着,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席间,裴玄仍如往常一般,自然而然地替许汐元布菜盛汤。他并未因自己太子的身份,或是与姚家的婚约而显得拘束——毕竟姚庆封一出事,他与姚家解除婚约已是板上钉钉。
他深知若要挽回一个姑娘的心,唯有以诚相待。这些日子虽生出不少波折,但只要他好好弥补,总归能回到从前。
用完膳,他本想在国公府多留一会儿,宫里却突然来人催他即刻回宫,说是有要事待他处置。身为储君,一言一行皆在帝后注视之下,终究身不由己,只得匆匆告辞离去。
裴玄走后,许汐元正欲往大理寺探看动静,还未出门,便见沈妍与沈宗钰兄妹二人来访,身后还跟着大理寺家的小公子闫离。
昨日一见沈妍,闫离便对这姑娘生了心思,回去后辗转反侧,翌日一早便寻到沈府,借着找沈宗钰的由头,邀沈妍同往碧林赏桃花。
沈宗钰不放心妹妹单独与闫离外出,便让二人稍候,待他处理完手中事务,亲自带着他们出府,而后又绕道国公府,想邀许汐元同行。
许汐元婉言推拒了赏花之邀。沈妍见她不去,也改了主意,索性留在府中陪她说话。
闫离头一回来国公府,许汐元自是以礼相待,命人奉上今年新贡的云雾茶。四人便在凉亭中品茗对弈。
其间,许汐元似不经意般向闫离问起大理寺情况。从他只言片语中听来,眼下大理寺尚无异动,只隐约提及遗失之物似乎极为紧要,朝廷已另遣专人查办。
京城里但凡有些风吹草动,这些高门子弟总是最先知晓。太保府公子姚庆封牵涉倒卖官粮案的消息,也传到了这三人耳中。
沈妍素知许汐元对太子裴玄的情意,更明白她答应嫁与裴砚之的缘由。听闻太保府出事,忍不住问许汐元:“妹妹,如今太保府出了这样的事,太子与姚姈的婚事是不是就该作罢了?若是这般,李家便不再有威胁,那你与裴砚之的婚约,是不是也该解除了?”
说起此事,许汐元默然片刻,回道:“按常理确是如此。只是官粮一案尚未水落石出,最终会不会牵连到太保府,眼下还难断言。”
沈宗钰闻言,抬眼看她道:“姚庆封是尚书省的人,尚书令李赫又是裴砚之的表兄。如今姚庆封犯事,势必牵连整个尚书省,李赫也难以独善其身。倒卖官粮乃是大罪,你若继续与裴砚之保持婚约,只怕国公府也要受牵连。”
他语气愈发郑重:“一国重臣之子卷入如此重案,即便最终证得清白,皇上也断不可能再将姚姈指婚给太子。这桩婚事既已作废,太保府对李家的威胁自然消除,你与裴砚之的婚约也就失了存在的必要。若不早些断干净,反倒要平白受他连累。”
这话不假。当初两家联姻本就是为了应对太保府的威胁,如今困局已解,这场婚事自然该就此了结。至于她姐姐许汐颜与裴砚之的那桩娃娃亲,姐姐既已仙逝,更没有让妹妹代续姻缘的道理。
沈妍听罢兄长一番分析,眸中顿时漾开喜色,激动地道:“这么说这困局终究是解了!想来许伯父定然也会考量,虽说许家曾有恩要报,却也不该拿妹妹的终身幸福来抵。待婚约一解,妹妹便自由了,再不必忧心嫁入晋王府后会受委屈。”
沈妍作为许汐元的知交,自然事事都为她考虑,如今见她终于有望挣脱这桩利益联姻的束缚,自是满心欢喜。
只是不知为何,许汐元总觉得此事终归该与裴砚之好好商议。虽说当初缔结婚约是权宜之计,但如今若要解除,也该给他应有的尊重,当面说个明白。只是他外出办事,一切只能等他回来再议。
她轻声回道:“多谢姐姐为我挂心,此事我自会好生斟酌。”
一直静坐旁听的闫离忽然开口:“许姑娘与砚之这桩婚事虽起于时势所迫,可在下瞧着,二位却是难得般配。若就此解除婚约,未免可惜。”
“这些年来为砚之说媒的人络绎不绝,他却从未应允。长安城里倾慕他的闺秀不在少数,他也总是疏离相待。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投缘的,怎好轻易退婚?”
身为裴砚之的知交,闫离自然站在好友这边思量。以他对裴砚之的了解,若非存有好感,是绝不会应下联姻之约的。
往日相聚时,他也常听裴砚之提起许汐元,虽说多半是些不满之词,可这已是破天荒头一遭见他对哪位姑娘如此挂在嘴边。
在闫离看来,这两人论家世、才貌无不相称,若是就此解除婚约,那当真太可惜了。
他话音落下,亭中一时静默。沈妍先开口问道:“依你所言,莫非裴砚之对汐元……是存了真心?”
闫离沉吟道:“眼下是否真心我虽不敢断言,但以砚之的品性,但凡认定之事,必当倾力而为。既然是他愿娶之人,定会百般珍重。所以无论许姑娘因何缘由嫁他,只要过了门,他必定会待她千般好、万般好。”
他看向微怔的许汐元,又加了一句:“我与他相交这些年来,除许姑娘外,再未听他提及过别家闺秀的名姓。”
“当真?”沈妍眸光倏地亮起来,“这般说来,当初裴砚之上门求亲时,怕是早就存了私心的。不过平心而论,裴砚之样貌确实出众,这长安城再找不出第二个,与汐元很是般配。只要他人品端方,又能待汐元真心实意,这门亲事倒也未尝不可。”
沈妍说着,冲许汐元眨了眨眼,笑问:“昨晚在七月湖,我远远瞧见你二人悄悄拐进巷子里,可是说了什么体己话?”
“哪有。”许汐元连忙否认,脸颊倏地红了,微微侧过脸避开她的视线,“不过是说了些正经事罢了。这婚事……暂且不必再提了,总归要等他回来再作商议。”
沈宗钰突然问:“他不在京城?”
许汐元忙道:“应当在的,我今日还未曾见过他。”
沈宗钰细细打量她片刻,沉声道:“官粮案牵连甚广,妹妹行事还需慎重。哥哥还是那句话,万事当先为自己筹谋,莫要委屈了自个儿。”
许汐元轻轻颔首:“多谢宗钰哥哥提点。”她急忙将话头引开,不想多谈裴砚之的事。
三人在国公府待到申时方起身告辞。孰料不一会儿,沈宗钰又独自折返回来。
许汐元讶然问道:“宗钰哥哥可还有什么事?”
沈宗钰走到她跟前,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钥匙递到她面前:“这是玉琼山庄的钥匙。我把它买下来了,送给你。”
他买下来了?他竟把玉琼山庄买下来了?还要送给她?许汐元一时怔住。
“去年冬日同游时,你不是说很喜欢那里?”沈宗钰声音温和,“说那地方四季如春,若能长居该有多好。往后冬日,你随时都可以去那里小住避寒。”
玉琼山庄乃是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庄园。据说园中引了温泉水脉,终年花开不败,每逢寒冬,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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