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谢玉宸追问，语气中满是慌乱，“是因为我母亲做的事吗？我会补偿你，我会……”
“与她无关。”纪明蘅打断他，“即使没有夫人这件事，也不可能。”
“为什么？！”谢玉宸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不解，更不甘。
纪明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脸上，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谢玉宸不理解的疲惫与冰冷：“二公子，你就从未奇怪过我的由来吗？一个知晓琉璃珠秘辛，又对你白发缘由毫不惊奇的…婢女？”
谢玉宸身体一震，脱口而出：“我猜过！"
他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寄柔告诉我了…她说你知道我白发的缘由！我想，你或许与琉璃城有关？”
“既然你已有猜测，”纪明蘅微微颔首，“那不妨再深入探究一下，那颗救了你性命的‘琉璃珠’，究竟是如何治好你的病，它又是…如何辗转来到点花城城主府的？”
她看着他，不容置疑道：“等你查清了，自然就会明白，我们为何回不去了。”
谢玉宸的心猛地一沉，一种莫名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从未见过纪明蘅用如此冰冷、带着审判意味的眼神看他。琉璃珠…琉璃城…这背后，仿佛隐藏着巨大的、令人恐惧的阴影。他隐隐感觉到，纪明蘅所指的不可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原因。
“好…好…”他艰难地点头，“我会去查！我一定会查清楚！”
他强迫自己将那些可怕的猜想暂时压下，目光重新聚焦在纪明蘅虚弱不堪的身体上，充满了担忧，“但是你，你现在…你的伤怎么办？我能为你做什么？你需要什么？告诉我！”
纪明蘅看着他眼中真切的焦急，沉默了片刻。
她需要疗伤，需要力量。药王谷是必经之路，而谢玉宸……
“你过来这里，”纪明蘅看了看他身后，“应该没有人跟踪你吧？”
“当然没有！”谢玉宸极力辩解，“只有我，我是悄悄过来的，你放心，我娘她……并不知道。”
纪明蘅点点头。
“我的丹田被废，需要药王谷的‘九转回元丹’才能修复根基。”
她直言，“接下来，我会去药王谷求药。”
谢玉宸立刻道：“我送你去！我…”
“不必。”纪明蘅打断他，“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守好这个秘密。在你母亲面前，就当纪明蘅已经死在了乱葬岗。”
谢玉宸看着她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想护送、想保护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要彻底斩断与这里的联系，连同他一起。
巨大的无力感和失落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沉默地垂下了视线。
看着他这副前所未有的失落模样，纪明蘅眼前忽然闪过几日前书房里的情景。
他们二人兴致勃勃的分享，他眉宇飞扬认真听她说话的神色，与此刻的黯淡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她轻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谢玉宸，”
她唤了他的名字，“若你将来，真想去做你心中真正想做的事，而非永远被安排……那么现在，不如静下心来，多积蓄一些力量。”
她顿了顿：“平心而论，城主夫人为你筹谋的许多事，方式或许让你抗拒，但究其根本……她确实是在为你铺路，为你好。”
这番话出乎谢玉宸的意料。
他猛地抬眼看她，眼中情绪复杂翻涌，有惊讶，有触动，更有一丝了然的酸楚。沉默片刻后，他将所有翻腾的情绪艰难地压回心底，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嗓音微哑：
“我知道了。”
“嗯。”纪明蘅淡淡应了一声，不再看他，转身准备关上那扇破败的木门。
“明蘅！”谢玉宸忍不住唤道。
纪明蘅的动作顿住。
“药王谷…路途艰险…你…你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苍白无力的叮嘱。
“我知道。”纪明蘅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木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谢玉宸站在门外，望着那扇紧闭的、透不出一丝光亮的破旧木门，久久未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已然形成，曾经书房里那短暂而珍贵的轻松自在，如同镜花水月，彻底破碎了。
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握紧了拳头，终是黯然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他抬步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门侧蜷缩着的一团小影子。
是只瘦弱的小土狗，棕黄色的毛发有些凌乱，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它安安静静地趴在草垛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顺。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一条后腿上，仔细地包扎着用粗布条撕成的绷带，那利落的打结方式……
谢玉宸的心猛地一跳。
他太熟悉了。就在不久前的书房里，那只松鼠，腿上也是被同样手法、同样小心翼翼包扎起来的。那时纪明蘅低着头，轻柔地为那小生灵处理伤口，侧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此刻，看着这小狗腿上的布条，谢玉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了然。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小土狗温热的头顶。
那狗儿非但不躲，反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呜咽声。它仰起小脑袋，憨态可掬地吐着粉嫩的舌头，湿润的鼻尖在他指尖嗅了又嗅，尾巴在身后笨拙而欢快地摇晃着，扫起地上几缕草屑。
“她啊……”他低语，指尖感受着小狗毛发下传来的温热，唇边泛起一丝苦涩又带着些许暖意的弧度，“自身都难保了，还是这般嘴硬心软。”
这小小的发现，像在沉郁的夜色里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光隙，让他窥见了纪明蘅坚硬外表下，始终未曾改变的柔软。
他心中生出一丝微弱的念头：
至少…至少知道了她要去哪里。
至少…她还活着。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间寂静的农舍，指尖又在小狗耳后轻柔地搔了搔，引得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旋即，他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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