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发冷,身上虚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连日的疲累像一件厚重的大棉被披头盖住,压的她头晕眼花,以至于旁边跟了人都没发现。
她想找个避风的营帐,蹲下来休息一会,跑的踉踉跄跄。倒也不是非要蹲着,人累狠了的时候,什么姿势都行,只要能瘫着。
她刚想放开自己朝地上扑去,就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很熟悉。
熟悉到,她向来灵敏的危险直觉都未曾发出警报。
脑海被柏木清冽旷远的味道占据。是雪后初晴,阳光直射在峭壁松柏的苍翠针芒的意象。
她往怀里缩了缩,意识里有温暖的阳光,但身体还在发冷。
脚尖悬空,她是天地间一粒没有重量的尘埃,在阳光中四处漂泊,她在风中努力朝着松柏游去,她想栖息在深绿的针叶上,像晒被子那样,把自己好好晒一晒。
还有桂花的香甜气息。
循着气味,鼻尖撞上了一块软软的物体,她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白白胖胖的桂花糕。
“我本来拿在手上,你脑袋一直往桂花糕的方向伸,怕你掉下来,只好放怀里了。”
阿乔眨了眨眼,有些发懵。
她整个人还悬在空中,脚也没有踩在地面上,鼻尖有一块桂花糕,她突然张口咬住,香甜的气息弥漫口腔,腹中有了积淀,脑子才勉强开工。
这是一个月来,她睡得最好的一次。
她从小到大没怎么病过,生病的感觉于她而言太过陌生,唯一有印象的一次是孟氏派的嬷嬷刻薄了她,她故意开窗生了病,引沈宜之进了她的院子,这才发现嬷嬷贪了她不少东西。
她记得,她赢得不开心。
就算平时能张牙舞爪,一旦病了浑身无力、头脑发昏,许多事更是身不由己。
除了xx,其他人总带着敷衍照料她。粥是凉的,银碳烧的太旺,被子却一层层的摞上来,她连踢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里衣捂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快要把她拧没水了。
可这次不一样,她感觉身体得到了快速的修复。额间的帕子一直是温凉的状态,脸上没了束缚终于能凶凶的皱眉了,手心也很干爽,除了身上有些黏腻。
每当她下意识皱眉,就会有一只手把眉头间的沟壑抚平,几次下来,她终于妥协,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再度醒来时,她没看见白白胖胖的桂花糕,倒是瞧见了江逸的衣袖。
他手臂支着额头,坐在床边,双目微阖,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帐内没燃灯,趁暗她转过脑袋,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看。
所有事物都是一团暗影,唯独他暗的最有层次,侧向帐帘的半边脸暗影稍浅,另外半边掩映在浓厚的黑里。
突然间,阿乔对上他清朗的双目,她慌忙闭眼,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醒了?”他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松了口气,“烧退了。饿不饿?还是想喝水?”
“我怎么在这儿?”
“真记不得了?”
她的记忆在跌到前戛然而止,该不会倒在地上被捡了回来吧?
他起身燃灯,袖子却被短暂的扯了一下,她轻声道:“别点灯。”
“好。”他坐了回去。
“这么奇怪的要求,你不问为什么?”
她不想点灯,处在黑暗里,很多情绪和不想提及的话题可以放心大胆的掩过,黑暗就像一块遮羞布,让人安心。
“我想,我能懂。”
她不信,小声咕哝道:“骗人。”
每次当她有心事与xx倾诉时,xx总说她很理解小姐,然后便是一些浮在水面上的宽慰话,换个院子和对象,也能原封不动的说与另一个人听。
所以,他在骗人。
她内心下完了定论。
但她漏了一件事,垂在床边的帘子不是厚重的砖墙,月光仍能钻过织布的孔隙透进来,照拂在她灵动的杏眼上,似水流淌。
江逸笑笑,答道:“白天人多,乱哄哄的,跟谁讲话都像戴了个面具似的,唯独夜深人静的时候,无人瞩目,才能回归最舒适的样子。一旦点了灯,整个屋子,连带着你我都亮堂起来了,难免束缚。”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还是一团黑影,阿乔勉强将他和摆设区分开来。
她认同的闭了闭眼,随意的蹬了两下被子,脚掌相对,呈还阳卧的姿势,闭目养神,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好像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能遇上你。”
他应了一声表示赞同,“每次都能恰好被捡回来。”
她提起被子半遮住脸,瓮声道:“哦,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松木气息淡淡,带了暖意,是被正午阳光烘烤过的舒适。她刚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突然想起这是他的被子,脸颊瞬间红温,蹭的一下直立坐起,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
她愣了愣,原意只是想离被子远一点,现在这架势,没个合理的解释,还真不好再躺回去。
她不想走。和他待在一起很安心。
只要没点灯,她就接收不到任何拒绝的讯号,她就能心安理得的赖在这儿,贪恋的享受着这须臾温暖。
“要重新上药了。”
江逸从床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白瓷罐,指腹匀了一层药膏,很自然的往她略肿的腮帮子上沾,快挨到时,却撤回了手指。
指尖沿着瓷罐的内壁刮了几下,他别过身,递上瓷罐,道:“自己上药。别不重视脸上的伤,物件儿都要仔细爱惜才能历久弥新,何况这一身血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要爱惜。”
阿乔对这套大道理不以为意,她挨了一拳是自己难受,除了她之外,谁又会真的在乎呢。
接过瓷罐,手指剜了一块药膏往脸上糊,推开的时候才感觉到面颊上已经涂过一层药膏了,难怪醒来时一点也不痛。
她心虚的瞄了眼啥都看不清的被子,刚才往被子里拱,应当是蹭上去了,她尴尬的抿着唇。
人家好心把她捡回了家,不仅连累人家操劳半宿,还弄脏了被子。
一想到脸上这伤是打架斗殴挨的,更加羞愧。
“你今天....是真打不过么?”他突然出声询问。
“啊?那倒不是,就是分了心。怎么这么问?”
她疼的嘶了一声,咧嘴应道。
黑暗里,除了心事可以隐藏,表情和动作也能由着心意来。她盘腿佝背,轻轻地涂着药膏。
因鼻塞浓重的呼吸声,一重一轻,时而轻盈短促,时而滞涩卡顿,难受时她直接张口呼吸,就是这么毫无性别之分的举动,让他坐立难安。
江逸原地转了一圈,屋子大小xx,还有一间浴室xx。原是给妘澈准备的屋子,桌椅暖炉陈设俱全,妘家的人看妘澈压根没有来军营长住的打算,就擅自把屋里的东西分了去,仅在屋中央留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圆凳。
将才为了方便照顾她,挪到了床边,眼下她醒了过来,这个距离于礼不合,便用脚把圆凳往远处勾了几寸,边侧过身坐下边边说道:“上次想挨鞭子,这次是挨打,我还以为你那聪明的小脑瓜又有什么精妙绝伦的计策了。”
言下之意太过分明,她秀眉紧蹙,低声反驳道:“笨也是你教的。”
眉头的动作却牵扯到了脸颊,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一想到白天还要缠上厚厚的绷带,顿感郁闷。
“可以帮忙弄些xx吗?后天就是沈清云的头七了,不能xx,我就半夜找个没人的地方,送送他。”
他一口应下,“还需要什么?”
“还想要些话本,他最爱看话本了,尤其是江湖轶事,”她垂下脑袋,手指搅着衣服上的线头,“你看,我又提无理的要求了。”
面对他,好像真的习惯了得寸进尺。尤其是借着黑暗掩护,更加肆无忌惮。
“我试试。”江逸顿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