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感觉时间仿佛在王后的注视下被拉长了。美丽安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插进了他秘密之锁的锁孔,虽然没有转动,但那冰冷的触感已经让他心惊。他体内的魔力不安地躁动着,这种感觉在与美丽安如此接近时尤为明显。
他必须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注视。
米斯西里尔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您多虑了。”他避开她那仿佛能洞悉灵魂的目光,转而望向花园,“我只是恰巧与戴隆结缘,蒙辛葛王恩准,得以在此栖息,仅此而已。”
这番话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缺乏说服力。但他不能再被那双眼睛继续剖析下去,米斯西里尔几乎是仓促地再次躬身:“请恕我告退,我……与戴隆有约。”
不等美丽安回应便迅速转身,脚步有些凌乱地离开了花园。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过廊道的弯角。
接下来的几天,米斯西里尔变得有些心神不宁。他试图埋首于卷轴之中,或是与戴隆讨论,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那个花园,飘回美丽安身边。他始终没有搞明白那种莫名而强烈的吸引力。
这感觉太奇怪了。他并非没有经历过爱情,在漫长的人生中也曾有过心动与眷恋。那通常是炽热的、带着占有欲和情感激荡的。但面对美丽安,这种感觉截然不同。没有世俗的情欲,没有想要拥有的冲动,反而更像是一种呼唤。仿佛他灵魂深处某个缺失的部分,在感知到一个庞大纯净的存在时所产生的向往。
这感觉超越了种族,超越了性别,甚至超越了寻常的情感范畴。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扰,甚至有些羞愧——自己竟然对挚友所效忠的王后产生这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这想法一直困扰着他,终于在一天下午,当戴隆兴致勃勃地带来一份新发现的古老乐谱时,米斯西里尔忍不住了。他打断了戴隆关于某个音节韵律的讲解,神情有些尴尬,语气也带着罕见的犹豫。
“戴隆……我……”他揉了揉眉心,似乎在组织语言,“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戴隆放下乐谱,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你看上去有些烦恼。”
米斯西里尔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告,尽管这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是关于美丽安王后。”他看到戴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补充道,“别误会,绝非你想象的那种男女之情。我发誓,我对王后绝无任何亵渎之意。”
他努力寻找着准确的词汇,眉头紧锁:“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靠近她时,我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像是我体内的力量,在主动向她靠拢,被她的存在所吸引。这感觉让我不安,我从未有过类似的体验。”
他有些忐忑地看着戴隆,担心好友会觉得他疯了,或者产生更糟糕的误解。
出乎意料的是,戴隆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或愤怒,反而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温和微笑。
“原来你在为此困扰,”戴隆的声音带着释然,仿佛解开了一个小小的谜题,“我早该想到的,以你的敏锐,迟早会感受到那份不同。”
他放下竖琴,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说道:“米斯西里尔,美丽安王后并非精灵。”
米斯西里尔愣住了:“不是精灵?那她是……”
“她是一位迈雅,”戴隆的语调充满了敬意,“是维拉之一的埃斯缇的侍女。她自远古时代便存在于阿尔达,拥有着我们精灵无法企及的智慧与力量。”他看了一眼米斯西里尔震惊的表情,继续解释道,“她因深爱辛葛,故而放弃了在埃斯缇身边侍奉,选择以这不变的形体留在辛葛王身边。这笼罩王国的守护与宁静,皆源于她的意志与牺牲。”
米斯西里尔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一位爱努,这就解释通了。
米斯西里尔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他对别人的妻子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而是他的力量本能地对一位神圣的存在产生了反应。这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仿佛被移开了。
但紧接着一个新的疑问冒了出来。他回想起与魔苟斯爪牙的交战,回想起索隆那令人作呕的黑暗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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