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舟行》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县衙后院,本是知县的住宅,可池舟将家安在了桂花巷,是以空置不用,不过此刻院中一扫往日清净,气氛甚是热烈。
只见二百衙役,正在教头的带领下,认真操练。人人手握木刀,两人一组,劈砍架格。
“用力!没吃饱吗!”
“不许躲,敌人来了,你躲就是找死!”
武师林阳,已过花甲,是个退伍老兵。朝廷优待兵勇,特别是对服役终身之人,就算退役,也是全额禄米奉养,还要求当地县衙,四时八节均要慰劳。
是以当兵房展晓领到练兵任务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阳,他久经沙场,对敌经验丰富,还有一身好功夫,虽说左手丢了三指,但不影响指点。
林阳也是个尚武之人,日日闲在家中好不烦躁,听明展晓的意思后,立刻就答应来做武师。
看看一个时辰过去,烈日当头,衙役们已是汗流浃背,动作慢了许多,林阳这才命令休息。
两碗绿豆汤下肚,牛沛复又打起精神,自从入衙,一日三餐,荤素搭配,他将息得甚好,又因会打长拳,被任命为二十个小队长之一。
这牛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要强的性子,日日被林阳喝来吆去,甚觉憋闷。在他看来,林阳就是个快入土的老叟,不过仗着武师之名,有县衙撑腰,才耀武扬威。
“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等不是吃素的。”牛沛想着,抬眼搜寻林阳,见他独个立在上房廊下,拿块布巾擦汗,花白头发扎得紧紧实实,黑脸上无喜无悲,不过五尺身高,却因不驼不弯,不肥不肿,很有些站如松的气势。
牛沛默默等着,直到四个小吏抬着汤桶去了伙房,院中再无外人,方才从院门边的青石阶上起身,走到林阳面前,说请武师指教。
“木刀无趣,还是用这个过瘾。”牛沛指着架子上的铁刀长矛道。
林阳觉出他的挑衅,却是不惧,痛快应声“好!”
牛沛迅速选了把铁蒺藜骨朵,趁林阳握刀尚未站稳之际,猛然攻出,直击其肋下。
这招甚是狠辣,一旦击中,定是重伤,以林阳的年纪,怕是得在床上度过余生。
林阳吃了一惊,急急退步闪躲,却是晚了半刻,看看那骨朵就要捶上肋骨,围观的衙役都睁大了眼睛,有为牛沛暗暗叫好的,也有为林阳捏把汗的。
忽听当啷声起,下一瞬就见骨朵坠地,而牛沛也甩飞出去,骨碌碌直滚到厢房阶下。
“谁!”牛沛恨急,喊破了嗓子,抬头却见谢飞立在院中,手提弯刀,冷冷瞅着自己。
“起来!我乃林师学生,你要挑战林师,需得打赢我!”谢飞冷声道。身为武人,最恨这种偷袭的下三滥招数,要不是大人有令,谢飞真想废了他。
牛沛早就吃过谢飞教训,明知自己不是其对手,但好汉要面不要命,他还是起身,抓起骨朵,全力以赴。
不过三个回合,就被谢飞踩在地上:“听着!念你初犯,我不跟你计较!若有下次,你就滚出永淳,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罢又对众衙役道:“收起你们的心思,好生操练,三个月后不达标者,统统滚出县衙,跟着你们族长去耕田!”
这话透过院门,传进展晓与池舟的耳朵里。
两人本是要来看望众衙役,却见牛沛发飙,当即立定,悄悄观望。
“大人英明,早有准备,不然林师真得吃亏。”展晓低声道,“如这等顽劣之徒,怕是不知悔改。”
池舟想了想:“兵者贵勇,再看看,若当真不肯归正,就按兵律办。”
说罢,见林阳跟谢飞道谢,知道此时过去多有不便,遂转身往回走。
展晓跟上:“大人,诸事已有头绪,您是不是休沐两日?”
池舟没接这话,反问铠甲准备得如何了。
“正在编制,七月能交齐,刀斧也在打制中。”展晓低声道。
“匠人可有疑问?”
“有,我告诉说,是大人体谅衙役,防止其被贼人打伤,特意恩赏锁甲。匠人们登时就记起任知县被应家打伤事,称赞大人体恤下属,并不做他想。”
说话间两人回到县衙二堂,宋琪捧上茶水。
展晓看看宋琪,宋琪会意,刚要问池舟今日归家否,却见门吏来报,说有个自称陈年的人要见大人。
“大人,小的怎么记得那陈年是个盗贼?要不要轰走?”门吏小心地提议道。
“陈年已金盆洗手,不可用旧日目光视之。快请他进来。”池舟放下茶盏,道。
陈年登堂,只见他满面风尘,身上背着个硕大竹篓,篓里是青青翠翠的梗叶。
展晓惊得睁大了双目。
陈年拱手道:“大人,这是一百斤薯苗,插在地里,还能继续分叉。七个叶一枝,即可栽种。一株能接二十到五十斤。”他到了广东府,细细打听明白甘薯植法,当即决定要苗不要果,尽己所能,背了百斤回来。
“好,辛苦你。”池舟甚喜,立时决定去大岭镇栽培。
“大人,我是走不动了,需要烧鸡饭,五碗。”陈年放下竹篓,抹了抹干裂的嘴唇道。
闻言,堂上三人都开怀大笑,宋琪立刻带陈年去厨下,池舟却不耽搁,带上户房韦亭、工房裴勇,并四个衙役,立刻去寻牛七翁。
*
忙忙碌碌中,早已进入六月。
钱禾的身子愈发沉重,精神缺好,无他,两个铺子营运甚好。
五月底孙甘送了永淳特产店账簿过来,利钱已足以偿还铺价,接下来就是纯利了。
布铺那边也开始发售麻布,应季之物,加之精细非常,当日就卖了六两银子,可谓开门红。
京城孙立也报了喜,还要追加笋干五千斤。
跟孙立信同来的,还有钱禾母亲张萱的手书。之前寄送端午节礼,钱禾把身孕之事如实告知,让父母放心。
钱敦张萱得知后,立刻复信,讲了一大通保养之法,且附上千两银票,一般是笋干的利钱,一半是两人给的果钱,京城习俗,六月出嫁女子当回娘家将养,日日鲜果不断。
此刻钱禾远在永淳,他们只好折银,让她自饱口福。
“可真有意思,六月六要吃桃,还要吃六个!我又不是猴子!”钱禾见青桃端了果盘进来,忽地记起母亲叮嘱,忍不住道。
说罢,记起那泼猴,说是翻不出她掌心,可她都有二十日不见其影了!
青桃笑,拿起个蜜桃放进钱禾手里:“夫人,您还是使劲吃吧,罗姨也是这么说,让我一定看着您吃足六个呢!”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嬉笑声,钱禾抬头,见罗云儿同着宋琪,顶着灿灿日光,进了院子。
钱禾往两人身后看去,无有别人,遂起身,走出卧房,立在廊下,问宋琪:“可是要取衣衫?”
宋琪明白钱禾心事,赶紧回复,说公子今儿归家,他这么早回来是为晒书。
“每年六月六,公子的书都得晒一遍。”
宋琪去库房取了竹席,铺在地上,然后去书房搬书。罗云儿、青桃给他帮手,一箱箱一摞摞地搬出来,再一本一本地晾在席上。
很快院中全是书香气。
钱禾吸吸鼻子,一脸惊愕。这多书,以前她只在书铺见过,何曾想他居然藏书过万。
“状元还真是读出来的。”罗云儿喘着气道,“我一辈子也读不完啊。”
宋琪笑望着她:“那就三辈子。”
罗云儿佯装嗔怒,拍了他胳膊一巴掌。钱禾瞧在眼里,噗嗤笑出声来。
忽听青桃哎呀一声,猛地从个书箱前跳开,一手抚胸。
“怎么了,可是有虫子?”
钱禾知道她最怕那种细细长长的毛虫,说着,就过去瞧看,顿时愣住。
一个面具躺在书卷之上,横眉浓髯,裂目张口,口中一柄利剑,剑下扎着个骷髅头,耳边簪着石榴花。
宋琪扭头,看看那书箱,拍拍后脑勺,道:“怪我!忘了说,里面有个钟馗辟邪面具。”
青桃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大惊小怪了。这可是好彩头,若我今年入闱,一定魁星点头,独占鳌头。”
话音未落,见钱禾拿着那面具,缓缓转身,问:“这是何人的?”
“公子的呀。”接话的是罗姨,她手里端着一大盘锅巴,又对小辈们说,“快来吃,刚出锅的。”
罗云儿一面谢,一面接过去。
“行之的?他怎么不戴呢?”钱禾又问,语气有些急切。
罗姨道:“这是他小时候的,调皮时戴着玩的,大了读书明理知分寸后,哪还戴。”
“他几岁时戴的?”钱禾一手抚上鼓腹,看看面具,眸中闪闪有光。
“是,是十一岁。”罗姨想了想道,“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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